沈知意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屏幕还亮着那张老照片——母亲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内侧刻着“知微”两个小字。她没再看第二眼，直接打开电脑，把程野刚发来的产科系统日志拖进文件夹。
L-13。
这个编号像根钉子，从第一次鉴定报告开始，一路钉到谢家老宅的Ip记录，现在又钉进了母亲的档案。她点开扫描件，放大编号旁那行手写批注：“双生女，一留一送。”
她冷笑一声，截图保存。
接着调出江晚舟的出生证明。L-14，登记时间比她晚一天。医院系统里查不到双胞胎记录，可两家的产房编号却挨着，一个307，一个308。巧合？她可不信这种鬼话。
鼠标滚轮往下拉，老系统日志跳出一条异常操作记录：凌晨两点十七分，谢家Ip登录妇幼档案库，修改L-13信息，原始数据被覆盖。但备份服务器里还留着一行残迹——“沈氏夫人产女，体重6.2斤，左耳后有朱砂痣”。
她截屏，三份文件并排铺开：产科登记卡、江晚舟出生证、系统日志残页。然后打开ppt，标题打上四个字：“调包逻辑链”。
时间、编号、体征、操作痕迹，全对上了。
她起身走到墙边，把三张图钉在白板上，拿红笔画线连接。最后停在“朱砂痣”那一点上，用力圈了两圈。
这玩意儿没法伪造，也不是什么基因实验能随便长出来的。江晚舟耳后光溜得很，直播对镜自拍时镜头拉得清清楚楚。而她自己，从小到大被沈母念叨：“这痣是你命里的记号，别让人给遮了。”
结果呢？记号是真的，人被换了。
她转身坐回桌前，给程野发消息：“把L-13监控恢复片段传我，要最原始的版本，别压缩。”
三分钟后，视频文件弹进来。15秒，黑白画面，摄像头角度偏斜，但能看清护士抱着婴儿走出产房，跟走廊医生说了一句什么。口型模糊，可程野做了唇语还原。
她点开字幕——“L-13的，送去沈家？”
医生点头。
她把视频拖进剪辑软件，逐帧播放。护士抱孩子的姿势很稳，但左手腕上戴了个银镯，铃铛形状。这个细节，她在江晚舟某次慈善活动的旧照里见过——戴在右手上，说是外婆传的。
呵，外婆传的？传了个偷梁换柱？
她合上电脑，拎起包就走。
设计师工作室在城西一栋老楼里，电梯吱呀作响。她推门进去时，对方正对着一块墨绿旗袍料子剪裁。
“要快。”她把U盘放在桌上，“内衬缝口袋，U盘放进去，左肩位置。”
设计师抬头，“又要搞事？”
“不是搞事，是收网。”她指了指旗袍，“开衩做高点，我到时候得顺手把U盘甩出来。”
“警方那边呢？”
“证据包已经发了，附言写清楚：直播开始就立案。”她顿了顿，“这次不留后手，谁拦，谁就是共犯。”
设计师吹了声口哨，“你这哪是直播，是行刑现场。”
她笑了一下，没接话。
回到住处，她把旗袍挂好，打开直播软件，预约标题：《今天不聊血缘，聊调包》。
弹幕瞬间炸开。
【？姐姐又要放大招】 【上次说87.3%，这次不会直接指名道姓吧】 【赌一包辣条，江晚舟要凉】
她没看评论，转身去厨房倒冰美式。翡翠茶盏磕在台面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手机震了下，程野发来视频片段的最终版，加了降噪和口型增强。她点开，护士那句“送去沈家”清晰得像贴在耳边。
她把视频导进直播素材包，顺手把峨眉刺拆了侧盖，装上微型投影模块。这玩意儿是程野改装的，能直接投屏文件，防截图篡改。
做完这些，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4:07。
她伸手，把时针拨到4:13。
十三。L-13。江晚舟每13天打一针。谢临渊匿名提交血样的时间是4月16，也是13的倍数。数字游戏玩到这份上，她要是还看不懂，就白重生一回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整，直播准时开启。
她穿着那件墨绿旗袍坐下，灯光打在左眼尾的泪痣上，像滴干了的血。
“上回我说，血样在我手里，规则也在我手里。”她把两份报告并排放在桌上，“今天，我把规则改了——从‘你说我假’，变成‘我让你认罪’。”
弹幕刷得飞快。
她抬手一压，打开投影。第一张图：产科登记卡，L-13编号旁那行“双生女，一留一送”。
“沈家当年要的是女儿，不是双胞胎。”她声音平稳，“所以，一个留下，一个送走。问题是——谁该留，谁该走？”
第二张图：系统日志残页，谢家Ip修改记录。
“有人改了档案，把真正的沈家千金，标记成‘送出’。”她点下一张，“而本该送去福利院的那个，顶着我的名字，活了二十年。”
第三张：母亲产房监控截图，护士抱着婴儿问医生。
她放慢语速：“L-13的，送去沈家？”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秒。
她继续：“我左耳后有颗朱砂痣。江晚舟没有。这是体征证据。现在，放视频。”
投影切换，15秒黑白影像播放完毕。
直播间炸了。
【卧槽这不直接锤死了】 【江晚舟那镯子我见过！她说是祖传的】 【报警了没？这都能立案了吧】
她没理会，手指一划，调出江晚舟医学体检报告截图，耳后部位特写，皮肤平整。
然后是自己的，左耳后红痣清晰可见。
“dNA能造假，照片能p，但出生那一刻的监控、体征、档案记录——三重铁证，环环相扣。”她看向镜头，眼神锋利，“我不需要你们相信我。因为——”
她突然抬手，扯开旗袍左肩系带。
U盘顺着内衬滑落，啪地掉在桌上。
“原件已送三家媒体、警方、司法鉴定中心。现在，他们该公布结果了。”
话音刚落，直播间弹出一条系统通知：【江晚舟直播间已关闭】。
她嘴角一扬，“急了？”
手机震动，程野发来消息：“警方刚发通报，L-13调包案正式立案，江晚舟涉嫌伪造身份、非法侵占财产、妨碍司法，正在前往其住所执行逮捕。”
她没回，而是把镜头缓缓转向背景墙上的挂钟。
时针停在4:13。
窗外阳光斜切进来，照在钟面玻璃上，反光晃了一下。
她正要关直播，弹幕最上方突然跳出一条匿名消息：
“你母亲临终前，拨出三通电话，最后一通，是打给谢临渊的。”
她手指一顿。
镜头还开着，她没动，也没说话。
阳光移过钟面，玻璃反光扫过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