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外墙在夜风里像一块生锈的铁皮,沈知意贴着墙根往前挪,作战服的布料蹭着粗糙的水泥面,发出沙沙的轻响。谢临渊在前头半蹲着,战术手电的光斑压得极低,只照出前方三十公分的地缝。他抬手一停,她立刻止步,呼吸收进肺底。
墙皮有点松。
她没吭声,右手摸向后腰,峨眉刺滑进掌心。这玩意儿外表像古董发簪,实则内藏高频震频器,是她重生后第一笔黑钱砸出来的定制款。指尖一拧开关,刺尖嗡地轻颤,贴上墙面三秒,她冲谢临渊点了下头。
“西侧修补层,厚度不足八厘米。”
谢临渊眯眼看了她一眼,没问你怎么知道的。这种时候,问就是多余。他抽出战术匕首,顺着她震过的区域边缘切入,动作轻得像在剥鸡蛋壳。混凝土碎屑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一层暗红发乌的填充物。
沈知意袖口一擦,蹭到点粉末,指尖捻了捻,没说话,塞进作战服内袋。这颜色不对劲,像是废料渗出来的结晶。
通道打通,谢临渊先进,她紧随其后。通风管道狭窄,两人只能匍匐爬行。她盯着他肩胛的轮廓,那块绷带在昏光下凸起一块,像是藏着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爬了约莫二十米,前方红外光网交错成格,红点来回扫动。
“三秒间隔。”谢临渊低声道,“等它扫过,立刻过,别停。”
沈知意点头,手握紧峨眉刺。红光掠过瞬间,两人同步前移,动作压到最低。她膝盖蹭过一处凸起,硬物刮破作战服,皮肤火辣辣地疼,但她没出声。过去就过去了。
落地是条斜向下的维修通道,尽头有微弱红光透出。谢临渊掏出干扰器,按下一键,监控屏幕闪了两下,黑了。他抬手比了个“二”,意思是两分钟窗口。
“控制区在左。”他贴着墙走,“毒气系统主控台,必须关。”
沈知意跟上,脚步轻得像猫。转角处一扇合金门立着,双生物识别锁,掌纹+虹膜,冷光屏上倒计时赫然写着:**4分12秒**。
“没钥匙,没权限,怎么进?”她问。
谢临渊刚要说话,她已经抬手摘了左眼的隐形眼镜,露出底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膜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
“虹膜模拟片。”她冷笑,“重生第一天就订了,你说我靠嘴皮子直播?”
谢临渊瞳孔一缩,没来得及反应,她反手一划,峨眉刺在掌心拉出一道血口,血珠滚落,她一把按上掌纹识别区。
滴——
“掌纹匹配:通过。”
她把模拟片贴上虹膜扫描口,屏光一闪。
“虹膜匹配:通过。”
门开了。
谢临渊盯着她流血的手,眉头一拧。她抬眼:“看什么?救人要紧。”说完一脚踹开控制台外壳,里面线路密布。她抄出随身小刀,挑出两根红蓝线,交叉一拧,主屏瞬间跳转——**神经毒气系统:已关闭**。
“搞定。”她甩了甩手,“走。”
净化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锁链拖地的金属声断断续续。谢临渊先进,枪口压低,沈知意贴墙跟进。室内光线昏暗,一排玻璃舱嵌在墙里,液体泛着诡异的绿光。最左边那具舱体上,电子屏显示:“b-07——活性维持中”。
舱内人影蜷缩,皮肤苍白,脖颈疤痕清晰。
“程野。”沈知意快步上前。
他被铁链锁在中央支架上,手腕脚踝都有勒痕,嘴唇发白,眼皮微颤。地上散落着半支空葡萄糖注射液,显然早用完了。
“低血糖。”她立刻判断,抬手就割开自己小臂动脉,血涌出来,她一把抹在他嘴边。
程野猛地抽了口气,喉咙里滚出一声哑叫:“……糖……”
“吃了。”她把血往他嘴里抹,“活命要紧,别矫情。”
几秒后,他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视线模糊了一瞬,看清她后猛地一震:“你……怎么来了?”
“你发视频就跑路,留个黑屏当遗书?”她冷笑,“当我是吃素的?”
谢临渊已经蹲在b-07舱前,正用工具撬开数据接口。舱体下方有个U盘插槽,被一层防拆封条盖着。
“数据得物理提取。”他说,“三分钟内拷完,否则自毁。”
沈知意把峨眉刺递过去:“用这个,绝缘。”
谢临渊接过,正要插,程野突然嘶哑出声:“U盘……加密……口令是‘知微’。”
沈知意一愣。
“你怎么知道?”谢临渊眼神一冷。
程野扯了扯嘴角,虚弱地笑:“我……黑进他们系统的时候……看到的……他们管你叫‘L-07’,说你是……最稳定的活性源……”
沈知意心头一震。
谢临渊的手顿了顿,U盘插入的瞬间,他眼角余光扫过金属外壳——上面刻着极小的一行字:**L-07**。
和她茶盏底部的蚀纹,一模一样。
数据拷贝进度条缓慢爬升:**17%……34%……**
突然,警报声炸响。
“检测到未授权操作,启动清除程序。”
地面震动,天花板喷口缓缓打开,灰白色气体开始弥漫。
“毒气重启?”沈知意抬头。
“不是毒气。”谢临渊盯着屏幕,“是神经麻痹雾,吸入十秒内失去行动能力。”
“还有多久?”她问。
“进度87%……”谢临渊盯着U盘,“再等十秒。”
“等不了。”沈知意一把抓起程野,“他站不起来,背他出去要时间。”
“那你先走。”谢临渊没回头,“我断后。”
“放屁。”她把程野往谢临渊怀里一推,“你背他,我拿U盘。我比你灵活。”
谢临渊刚要反驳,她已经拔出U盘,塞进作战服内袋,反手抽出峨眉刺,指向门口:“别废话,走!”
三人冲向出口。雾气已蔓延至脚踝,触地即凝成细霜。谢临渊背着程野,速度受限,沈知意在前开路,峨眉刺横扫,撞开两扇阻隔门。
“左边!”程野突然出声,“通风管道检修口,能通到外墙!”
沈知渊一拐,冲进左侧通道。管道口被铁栅栏封死,沈知意抬手就是一刺,高频震动瞬间震松螺丝,谢临渊一脚踹开,三人钻入。
管道狭窄,谢临渊卡了下,程野从他背上滑落,沈知意一把拽住他领子,往里拖。雾气从后方涌来,像活物般贴着脚跟追。
“快!”她低吼。
三人爬行,金属管壁冰冷刺骨。前方出现分叉口,沈知意选了右道,爬了十米,出口在望——一道铁梯直通地面。
谢临渊先上去,转身拉程野。沈知意最后一个爬出,刚踩上地面,身后管道轰地炸开一团白雾,冲击波把她掀翻在地。
她滚了两圈,爬起来,U盘还在。
“人都在?”她问。
谢临渊点头,把程野扶稳。
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但他们没停。沈知意把U盘咬在嘴里,一手架起程野,谢临渊断后,四人冲进夜色。
回到越野车旁,谢临渊打开后座,把程野放平。沈知意靠在车门上喘气,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她撕了条布条随便一扎。
“U盘。”谢临渊伸手。
她从嘴里取出,递过去。他接住,指尖擦过她唇角残留的血渍,顿了顿。
“L-07。”他盯着U盘上的刻字,“他们为什么叫你这个?”
沈知意抹了把脸,冷笑:“你不是一直查‘No.7-13’吗?编号差两位,前缀一样,你说呢?”
谢临渊没说话,把U盘放进战术包,拉上拉链。
程野在后座突然开口:“……我看到他们的实验记录……b-07不是江晚舟……是……”
他声音虚弱,断断续续。
沈知意俯身:“是什么?”
程野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
“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