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得见吗？”
“看得见吗？”
“呐呐呐，你能看见的对吧？”
……
黑色的庞然大物，蜘蛛般盘踞在天花板上，肥硕臃肿而且怪异。
八根粗壮锋利的蛛腿上还缠绕着血丝般的黑红光芒，叫人望而生畏。
当然，这头怪物最显眼的地方还在它的腹部，那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脑袋。
这些头颅依稀还能看出人类的模样，但都无一例外，长着跟蜘蛛一样的八只眼睛与狭长螯牙，扭曲异常，并不断发出叫人心烦意乱的嚎叫。
其中一部分，还会像传说中的吊死鬼一样把自己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然后对着下方的顾客们提问：
“你看见了吧？”
尹空，就是这样的一位幸运顾客。
这些家伙似乎完全不懂什么叫做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如社交恐怖分子般直接就凑到了他的眼前。
如此距离，不仅那八只嗜血残忍的猩红色眼珠清晰可见，尹空甚至感觉自己隐约闻到了怪物嘴里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然而他却面无表情，或者说只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目不斜视地盯着面前那位青春可爱的收银员小姐，平静道：
“报名。”
说罢，尹空还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可惜，已经僵硬的面部肌肉，令这个“微笑”变得异常和善。
当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和善”。
“是、是…是！”
服务员少女显然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递出了一张印有“米花大胃王”文字的卡券，结结巴巴地介绍道：
“请……请您交完费后先…先到那边等候，比赛还、还……有半个小时开始。”
有一说一，少女慌乱的模样其实还挺可爱。
前提是，尹空能无视掉攀附在对方身上的那只，正在跟他打招呼的“小可爱”。
LV13.【头蛛】。
实际上不仅是服务员少女，这家拉面店里几乎随处都能看到“咯吱咯吱”地爬动着的，脸盆大小的人面蜘蛛，许多还在人们身上吱吖吖地荡着秋千，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只是除了尹空之外，大家好像都对着这可怕至极的景象视若无睹，仍旧做着各自的事情。
尹空紧绷着脸，维持着自己面无表情的状态，伸手——那只悬停在他身前的可怕头颅就像是没有实体的幻影，被毫无阻隔地穿过。
拿到参赛券后，尹空便毫不留恋，转身朝着等候区快步走去。
直到他离开，收银员少女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知为何，明明尹空的长相一点也不凶恶，完全一副文弱的学术分子模样，但她就是莫名感受到了非常可怕的压力。
当然少女不知道的是，面无表情的尹空，此刻的心跳速度其实比她还要快得多。
尹空，十九岁，是穿越者。
就在大约两个月前，他刚刚给自己的死党表演了一波什么叫做一百四十抽火神满命，出门就遭遇到了传说中的泥头车居合。
接着，他就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熟悉的是，这里仍是地球。
但陌生的是，这里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而且还是东京。
直到偶然间，他看到了一篇叫做《名侦探工藤新一，东京警察的救世主》报道，才明白，自己大概率是穿越到了一部名为《名侦探柯南》的动漫当中。
不幸中的万幸，跟他一起穿越的，还有一款【旅行者】系统。
绝大多数功能，几乎都与【原神】中一模一样。
虽然一些功能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总的来说，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收获原石，然后通过抽卡祈愿获得武器角色。
如果能换成一个单纯点的柯学世界，那尹空大概率已经彻底躺平了。
可惜，他穿越的这个东京是真的有亿点怪。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有“亿”点点的“怪”。
无论高楼大厦，还是大街小巷，都有面目狰狞，像是传说中妖魔般的鬼怪在四处徘徊游荡。
好消息是，这些怪物虽然看起来无比恐怖，但似乎无法伤害到人类。
而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们，也好像对这些存在一无所知。
即便是不小心撞到了这些鬼怪，也会像是穿透幻影一样，毫无感觉地直接从它们身上穿过去，就像是处在完全平行的两个世界当中。
坏消息是，尹空并非其中之一。
这些鬼怪们，由始至终都只在重复地干着同一件事。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了！”
“看到我了吗？”
……
尹空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听过了多少次类似的提问。
直觉告诉他，这些鬼怪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绝非毫无意义。
或许，一旦有人给予了回应了，就相当于赋予了它们攻击自己的权利？
只是，想要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直到走出巨型蜘蛛盘踞的阴影，尹空才终于有机会舒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部肌肉。
那些恐怖头颅似乎只在收银台周围乱飞，这边虽然也免不了会有人面蜘蛛乱爬，但至少已经是从容应对的范畴了。
然而在放松之余，尹空心底的忧虑却未完全散去。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这些鬼怪的等级，是不是变得越来越高了？
在游戏中，当玩家的角色等级太低的时候，怪物的名字就会变成非常刺眼的血红色，用来提醒大家不要轻易去挑战那些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
尹空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的几乎所有怪物都顶着一个大大的血红头衔。
不过那时，这些鬼怪普遍都只有十五级左右。
体型，也基本都跟这些【头蛛】差不多大。
唯有极少数的人形鬼怪，才能超过二十级的界限。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遭遇人形怪物的频率好像越来越高了。
甚至，出现了此刻盘踞在屋顶的，这种看起来一口就能将他的半个身体给咬碎的巨大鬼怪。
名为【恶影蛛后】的怪物，体型已经完全不比那辆送尹空穿越的泥头车要逊色了。
至于等级，更是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三十八级！
看着自己人物面板上那可怜兮兮的九级，尹空很难不产生转身就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