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艾德里安像是低头吐出两个字。
他似乎有些纠结是不是在幼崽说害怕的时候，自己应该说两句安慰的话。
毕竟，第一次见到虫族，胆子有点小，很正常——
洛萤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毛茸茸的脑袋，像是低着头，有些声音嗡嗡的道：“阿萤没有害怕。”
“阿萤只是觉得……”
好眼熟，真的好眼熟，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洛萤真的想扒拉开凑近人群喧闹的地方，仔细的去看看那虫族。
但阿萤现在还得偷偷的，不能被其他的人类发现呀——
所以，洛萤只是在心中想，以后肯定还会遇见的。
艾德里安搞不明白，小小的幼崽脑瓜子里都在想着一些什么事儿，似乎情绪要比天气变化的还快——
一下子又从多云转晴了。
可是……
艾德里安却对那只虫族多了几分在意，忍不住的将那虫子的外貌进行标记。
就在艾德里安准备通知莱特斯可以将这小崽子带走的时候，他忽然的面色一变。
洛萤只是扭头的功夫，就发现本来应该站在自己身旁的太爷爷，似乎是忽然消失了。
“……？”耶？
洛萤明显有一瞬间的迷茫。
【艾德里安的精神状态看着似乎不太好】
【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难道是那只虫子？可那只是一只低级虫族——】系统也有些困惑不解。
它总觉得不是那只虫族的问题……
可如果说是剧情，原剧情之中也没有相关内容。
洛萤却是忍不住的摸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像是在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好一会他才喃喃自语道：“小光球，掉眼泪了。”
【？】系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而他之后才知道，宿主所说的小光球应该就是当时艾德里安所施展幻境的时候，宿主在追着那光球。
可是那光球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呀，甚至没有自己来的亮。
系统有些不服气，甚至变成了光球在宿主的面前顶了顶，难道自己不够漂亮嘛。
可这一次他却被小幼崽无情的推开了。
洛萤似乎是抿着唇，眼里明显是带着忧心：“它的亮光和系统老师你的亮光不一样，它的亮光很弱。”
“像是要熄灭了。”
系统的身体轻微的摆了摆，重新的钻回小幼崽的身体里，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纳闷：【宿主，你是想要去救这个光球吗？】
可光球是出现在艾德里安领域里的东西。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就是艾德里安的力量。
系统的思绪忽然一顿，感觉所有的事情忽然能串通在一起，理清了。
是艾德里安的精神力出现了问题。
而绿色光球是他的精神力，实质体现——
洛萤朝着图书馆内部走。
因为担心莱特斯叔叔找不到自己，甚至还用光脑给莱特斯叔叔发消息，可是消息还没发出去，他就看到了红色的感叹号——
此时受到了异常精神波动的影响，光脑的信号正处于不稳定状态。
洛萤只能是顺着光球走过的位置，一点点的向前，想要追逐的抓到光球。
【你想帮艾德里安？】
洛萤没有说话，但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阿萤感觉在姑姑的身上也曾经见过……”
如果不去阻止的话，洛萤听中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
太爷爷会死掉的。
而他不想能给自己讲好多故事，能帮自己拿书的太爷爷死掉。
洛萤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即便是坐上了电梯，那张小脸也忍不住的露出了些许的焦急。
而电梯里那极为快速的几秒，在此刻就仿佛被拉长似的——
直到轻微的叮咚声之后，门被打开，洛萤才像是直接飞奔了出来。
“艾德里安太爷爷？”
“太爷爷——”
洛萤忍不住的大声呼唤着，顶楼除了藏书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空，所以他大声说话时，房间内甚至能传出回音。
可除了回音之外就再没有其他了，洛萤除了在这里感受到了太爷爷的气息之外，却怎么都没有找到太爷爷藏在哪里？
“艾德里安太爷爷，你不要和阿萤捉迷藏呀，这不好玩……”洛萤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小拳头，继续大声的说着。
“太爷爷，你是不是生病了……”
“太爷爷……”
艾德里安明显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恙。
而他很清楚并不是因为看到充足，也并不是因为刚刚使用了精神力，而是因为身体本身其实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这么多人鱼在青年的时候就已经死去投入了深海的怀抱而自己作为老东西能活到现在，其实已经算活上了很久很久了。
他本以为死亡会更早来临，可却没有想到死亡却是在这个时候来临。
可是当死亡真要来临的时候，他竟然有些意外的不甘心——
也有些不想死于那无法避免的污染诅咒之中了。
而之前的他则是还嘲笑希尔斯，痴人说梦，就算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又如何，同样不是要被污染侵袭——
这个世界，人鱼是要毁灭了。
可希尔斯却狂妄的试图阻止，只是没有起到一丁点的作用罢了。
只是就像之前所说的……
死亡来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意识到这一天为无限期的压在未来的命运之中，裹挟无法背叛的洪流，站在相反的方向。
看着稚嫩的幼崽，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样子的路。
而当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
那时候的世界，只剩下他一条鱼。
隐藏了自己身躯的艾德里安听到了幼崽在不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小脸紧张的绷在一起，即便喊的嗓子有些哑了，却依旧在呼唤着。
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动容的不忍心，可是更多的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闷，甚至带上了些许衰败的哀暮。
在感受到污染一点一点的侵袭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吞没自己的精神力的时候，艾德里安似乎是轻轻的扯了一下唇瓣。
‘不喜欢，好难受，好疼……’
‘好疼好疼，好疼，坏东西……’
‘好疼啊……’
洛萤他脑海里再次传出了一股声音，而这声音分明就是太爷爷的声音！
绿色的光球就是太爷爷……
是太爷爷在虚弱，在难过，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