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被坚定选择过。
除了人鱼的责任之外，其他的选择都是他的被迫与强制选择。
在听到幼崽在莱特斯副官这样的询问之下，还是坚定而直白的说：阿萤最最最喜欢爸爸了！
希尔斯一时竟有些失语，自然垂落的手指都轻微颤了颤。
并未发现陛下就在身后的莱特斯依旧笑得温柔，调笑的逗弄着小殿下，语气微微拉长：“这样啊，那我一定会好好帮小殿下告知陛下的哦。”
可令莱特斯没想到的是，幼崽在听到这话后竟是突然的抬起头来。
他那稚嫩的语气满是坚定：“不要。”
“不要告诉爸爸。”
莱特斯怔了怔。
就连系统也有些疑惑，为什么？
宿主分明是一个能直白表达情绪的孩子，为什么会这么说？
洛萤却压了压嗓子，低着声音偷偷说道：“阿萤的喜欢会给爸爸造成负担的。”
“阿萤不想爸爸不高兴，不想爸爸想的太多。”
“爸爸的工作很多，爸爸很累，阿萤要乖乖的，阿萤自己偷偷喜欢爸爸就好了。”抬起头来的洛萤蓝色的眼眸格外明亮。
亮的有些烫到了莱特斯。
莱特斯的喉咙发涩。
小殿下实在是太懂事了……
懂事的让人心都要碎成好几瓣了。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童年，会让他对爱的渴求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就连喜欢也偷偷的喜欢就够了。
希尔斯在听到这话之后心中更是被卷起了惊涛骇浪，似乎有无数的浪在心中疯狂拍打，他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眼里的复杂情绪几乎是要溢出了。
他怎么不知道……
洛萤竟然会如此担心，如此考虑。
幼崽平日里总是将喜欢，谢谢，挂在嘴上，是个特别有礼貌的人鱼崽崽……
但希尔斯却没想过洛萤有些不太敢和自己表达喜欢。
只是害怕……
是负担。
自己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希尔斯的眼瞳似乎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就连自然垂落的手指都微微蜷曲。
他记得，自己是让幼崽要坚强，要不能那么爱哭，要自己独立。
但是，人鱼不都是这样吗？
只有这样才会成长啊，不然长大以后怎么度过孤独，怎么度过污染的侵袭？
希尔斯的眼里第一次划过茫然。
“小殿下害怕希尔斯陛下吗？”莱特斯副官的声音有些轻。
洛萤摇了摇头：“不怕。”
爸爸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爸爸很厉害啊，很强，出手一下子就能保护阿萤——
“那为什么不直接和希尔斯陛下表达情绪呢？”莱特斯只是一会就整理了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眉眼弯弯，循循善诱，“希尔斯陛下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洛萤却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显然，他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了。
“好吧，小殿下。”莱特斯轻微叹气，感觉自己还是要作为中间人解说一下。
他是知道希尔斯其实对幼崽挺关注的。
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找来那些养育幼崽的资料了，甚至在看那些资料时，表情肃穆到沉重——
就那些虫族都没受到他如此严肃皱眉的对待。
而陛下似乎真的对养孩子一窍不通，看到那些书中写的内容总是会皱眉或者对自己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
“陛下他虽然看着很冷淡，其实他很关心你的，只是陛下可能不太会表达……”莱特斯温柔道。
“没有鱼教过陛下如何养一只小小的幼崽，陛下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我们小殿下也是第一次当崽崽对不对？所以，小殿下和陛下之间如果有误会的话，是正常的。”
“阿萤真的没有害怕爸爸。”洛萤努力的解释，他不想爸爸被误会。
因为爸爸没有对自己不好的地方呀……
“我知道。”莱尔斯轻柔的整理了一下洛萤那弄的有些乱糟糟的衣服，“我们小殿下是最聪明的小人鱼啦，要是陛下让你不高兴了……”
莱特斯压低声音，极具偷感的道：“你就偷偷去陛下的办公室搞破坏，撕掉他的书，炸掉他的卧室。”
洛萤刚想因为莱特斯的夸赞点点头，就听到他后头说的那些话了，止不住的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他对上了莱特斯叔叔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了。
洛萤：‘系统老师，莱特斯叔叔怎么突然这样啦！’
【……可能是担心你缺乏叛逆吧】
【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好了】
洛萤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困惑，严肃的抓住莱特斯的衣角：“莱特斯叔叔，我们不可以欺负爸爸。”
只是安慰系小幼崽，出一些鬼点子也只是让希尔斯陛下也体验一下带熊孩子是什么感觉的莱特斯没想到自己竟还被幼崽奶声奶气教训了。
“……”
而就在这时，感受到陛下气息的莱特斯副官身体一僵硬——
不是，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进去了多少内容？自己刚刚好像说了不少会被希尔斯的坏话来着……
尤其是这个时候的幼崽还一脸严肃的说不要欺负爸爸……
可希尔斯似乎没打算透露出自己的身形让幼崽看到，只有自己感受到的莱特斯：“……”
吾、命、休、矣哈哈！
莱特斯僵硬的道：“小殿下，时间不早了，既然不能和露西娜殿下共进晚餐，那我带您回去吃饭吧。”
洛萤乖乖点头，一边牵着莱特斯叔叔的手一边认真道：“莱特斯叔叔，我们不能说爸爸坏话哦。”
“爸爸听到肯定会伤心的。”
莱特斯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是啊……”
呵呵。
伤心不伤心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伤心了。
是真的不能说啊，谁会知道当事人是不是可能就在你的背后呢？毕竟说人坏话的时候，特别容易刚刚好就被当事人给听见了。
[莱特斯副官，请在十分钟之后来办公室见我。]希尔斯。
莱特斯：“……”
陛下啊！明鉴啊——
我只是想要在小殿下面前给你刷刷好感度啊，您可不能真的是非不分哇！！！
**
洛萤在餐厅里大口大口的吃饭。
莱特斯则是面如死灰的敲响了陛下的办公室大门。
“莱特斯副官，进来。”希尔斯凉薄的声音从房间里冷冷传出。
莱特斯：“……”
如果命苦，是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