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沁瑶抱着安安坐在门槛上,夕阳的光懒洋洋洒在小家伙脸上,他睫毛颤了颤,小嘴一咧,露出没牙的牙龈。
“笑啥呢?”她用指腹轻轻刮了下他的脸蛋,软乎乎的,“是不是闻着山楂酱的味儿了?”
安安“咿呀”一声,小手胡乱抓着,正好碰到她胸前的玉佩。
元沁瑶心里一动,抱着孩子往炕边挪了挪,靠着土墙闭上眼。
意识刚探进空间,就觉眼前亮堂了些——比上次又大了半圈,灰蒙蒙的雾气淡了不少,墙角那株嫩芽蹿高了寸许,叶片舒展开来,嫩黄里透着点新绿,看着精神得很。之前那片湿土也扩了些,还能隐约看见土里有细细的根须在动。
“倒是长挺快。”她在心里嘀咕。
试着调动木系异能,指尖没再像以前那样针扎似的疼,反而有种淡淡的暖意顺着胳膊往上爬。她集中精神想让那株嫩芽晃一晃,叶片还真轻轻抖了抖,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有点进步。”元沁瑶勾了勾唇角,刚想再试试,怀里的安安不乐意了,小脑袋往她怀里拱,“嗷”地叫了一声,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她赶紧收回意识,低头看他:“不玩了不玩了,陪我们安安。”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小手抓住她的衣襟,慢慢安静下来,眼睛盯着她身后墙上挂着的草药包,一眨不眨。
元沁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些草药晒得差不多了,等干透了就能拿去镇上换钱。她摸了摸安安的后脑勺,轻声说:“等换了钱,给你做个软点的小褥子,这木箱硬邦邦的,睡久了该不舒服了。”
安安没反应,小嘴巴又开始吐泡泡,吐着吐着,忽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子慢慢往下沉。
元沁瑶抱着他轻轻晃了晃,心里盘算着:空间里的水能不能用来浇药田?那株嫩芽再长长,会不会有别的用处?异能恢复得快点,是不是就能做更多事了?
夕阳慢慢沉下去,院子里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低头亲了亲安安的额头,小家伙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得像春风拂过湖面。
“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她轻声说,像是在对孩子说,又像是在跟自己保证。
……
晋国皇宫
紫宸殿的鎏金铜炉里,龙涎香燃得正旺,却压不住满殿的火气。
南宫衍把手里的奏折狠狠摔在御案上,明黄的龙纹袖口扫过砚台,墨汁溅出来,在明黄奏章上洇出大片黑斑。
“抗旨!他南宫澈竟敢抗旨!”年轻的皇帝胸口起伏,二十岁的脸上满是怒意,眼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朕三番五次下旨,让他班师回朝,他倒好,赖在边关不走了!还敢私自放兵归家?他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旁边侍立的太监总管李德全吓得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陛下息怒,摄政王许是……许是边关事忙,一时走不开……”
“忙?他有什么可忙的!”南宫衍猛地站起来,龙靴在金砖地上踏出重重的声响,“西狄都降了,他还守在那儿做什么?放兵归家?哼,怕是用这些恩笼络人心吧!”
他走到殿中,望着窗外宫墙的飞檐,手指紧紧攥成拳。南宫澈手握重兵,如今又打了大胜仗,威望正盛,这要是回了京,他这个皇帝还有立足之地吗?太后那边天天念叨着要制衡,可真要制衡起来,他手里能有多少筹码?
“陛下,摄政王毕竟是您的皇叔,又是国之柱石……”李德全还想劝,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柱石?朕看是悬在朕头顶的利剑!”南宫衍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年轻人的冲动,还有深深的忌惮,“他在边关一日,朕这心就悬一日。李德全,你说,他是不是等着朕放权给他?”
李德全不敢接话,只一个劲地磕头:“陛下圣明,摄政王未必有此意……”
“未必?”南宫衍冷笑一声,走到御案前,捡起那封被摔的奏折,上面南宫澈的字迹铁画银钩,写着“边军久戍,思乡情切,暂准轮休,以安军心”,每一个字都像在打他的脸。
“暂准?他倒会用词!”南宫衍把奏折揉成一团,“兵权在他手里,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朕的旨意,在他眼里怕是不如一张废纸!”
殿外传来脚步声,太后身边的宫女提着食盒进来,见此情景,吓得也跪了下去。
南宫衍瞥了一眼,没好气地说:“太后又来送什么?”
“回陛下,太后娘娘闻陛下近日烦忧,特命奴婢炖了燕窝羹来。”宫女战战兢兢地回话。
“拿下去!”南宫衍挥挥手,“朕吃不下去!”
宫女不敢多言,赶紧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南宫衍粗重的呼吸声。
他走到龙椅旁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龙纹,眼神慢慢沉下来。
忌惮归忌惮,可南宫澈手握重兵,他现在还动不了。只能先忍着,再想别的法子。
“李德全 ,”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去查查,南宫澈在边关都跟哪些将领来往密切。还有,那些被他放回家的兵,都来自哪些地方。”
李德全心里一凛,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南宫衍没再说话,只是望着殿外沉沉的暮色,眼底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这个皇位,坐得太不踏实了。太后虎视眈眈,皇叔功高震主,他这个皇帝,更像个摆设。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南宫澈想留在边关?那就让他留着。但他也得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势力越来越大。
他拿起一支朱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重重写下两个字: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