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还是第一次听老爹说脏话。
自从李叔走后，老爹的脾气有些暴躁起来了。
想到李叔，要是李叔在就好了，起码有人能一起商量。
现在村里的事儿，不管是大队长还是书记，都是他爹一个人干，一人兼两职。
村里人信任就让李大富带着大伙儿干。
黄土高原的生活很困难，全靠天吃饭。
这几年的生活越来越困难。
李大富看着眼前一片的被晒看不出小麦样的苗子，心都在滴血。
村里人的心气也没了。
“爹，要不再等 . . . ”李虎担心道。
他怕被人给举报了。
“等屁等，回去就把这事儿给通知了，都要活不下去了，不精打细算过日子，等着饿死去吗？”李大富已经上火了。
火气大的压不下来。
他是大队长也是书记，村里的人都等着粮食活命，他不能认死理。
已经中午了。
大灶上今天吃的玉米糊糊，还有个野菜窝窝头。
“粮食还有呢，咋给人吃的这东西？”村里的懒汉没忍住出声道。
其他人心里也有疑问，不过没胆子问。
大厨师李亚亚看着眼前白吃枣嫌核大的懒汉陈来。
“这确实是给人吃的，不过你配么？”李亚亚冷冷道。
懒死算求了，一天就上半天的工，要是没有大锅饭，还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瘩里。
陈来翻了白眼，认命的准备端着走，最贱的来了句：“既然都打上饭了，不吃就浪费了，还是吃了吧。”
还没端起来就被早站在门口看了半天的李虎给夺了过去。
冷冷道：“你个懒货也配吃公社里的饭？”
这个时间大伙儿都已经下工了，都蹲在食堂里吃饭。
听到这话，大伙儿的心里也是畅快了很多，心里同时闪过一句：确实不配。
陈来，看自己的碗被夺走了，看到是李虎的时候嘴里骂人的话及时收回。
李大富沉着脸走了进去。
声音不大不小在食堂响起：“今年的庄稼大家看到是啥样了，一年比一年难了，现在还有吃的已经非常不错了，有些人想吃好，行，今天咱们就恢复各管各家粮，各吃各个的，以后不吃大锅饭。”
李大富本想着怎么来撤销大锅饭，既然有人不满意，那咱们就支持啊。
不过这锅让陈来背了，他会给对方补助的。
大伙儿闻言饭急忙几口下肚，声音嗡嗡的响了起来，慢慢越来越大声。
李大富没管众人什么态度，这大锅饭一定要撤的。
重申了句：“既然有人不乐意，那就拿回家自己去做吧。”
丢下这么一句，大伙儿的目光都对准了陈来这个懒汉。
“你不吃我们还吃呢。”
“就是，大锅饭这么好的政策怎么能因为你这个没用的懒汉就给取消了。”
“一个老鼠坏了一锅饭，你不吃自己走啊。”
讨伐的人很多，都是一些家里人多想占便宜的人。
陈来一碗饭还没吃下去就被人逼的只能逃走。
有些人没发表任何想法，队里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最后反对的也没多少人了。
这天也不好了，地里没粮了，手里没粮食他们心里也不踏实。
吃完饭大伙儿也没走，都等着老队长兼老书记的李大富。
李大富吃了一碗饭，两个窝窝头。
洗干净碗，看大伙儿都安静下来了，都等着自己。
拿了个板凳坐下，看着大伙儿道：“我知道大伙儿怎么想的，当初家里的粮食都收了上来，家里没啥存粮了。
大锅饭不办了，怎么拿的大伙儿的粮食就怎么给大伙儿还回去。
上面拨的款咱们放大队账本上，这笔钱大伙儿都监督着，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再动。”
李大富的声音一锤直接砸进了大伙儿的心。
要是能自己做饭当然最好了，这样大伙儿还能勒紧裤腰带自己过日子。
李大富沉默了几分钟，看着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说着话。
沉声道：“同意的举手，不同意的别举，两者都没的蹲下。”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举起了手，有个别的没有举手，蹲的倒是没有。
李大富哼笑了声：“少数服从多数，撤食堂。”
没想到这事儿办的挺麻利的。
中午商量了这事儿，下午直接给撤东西。
食堂的桌椅板凳，有钱的出钱搬走，大锅有人想着炼钢算了。
李大富让儿子出钱买了，给家里用。
这些都是当着大伙儿的面出的钱，村里的会计一边记账一边给大伙儿计算分多少粮食。
正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邮局来人了，进村就喊李大富的名字。
“李大富，邮局有你电话，让你二点接电话。”
说完又接着去下一个村送信去了。
李大富一愣，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就听儿子说：“谁的电话啊，该不会是我李叔的电话吧。”
也就丢了这么一句，李大富突然动了。
给会计李毅宏嘱咐了几句：“这事儿你盯着，我去去就回。”
几人都是老搭档了，一句话的事儿。
“你快去吧，这边有我呢。”李毅宏轻声道。
李家湾大伙儿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还是挺多的。
大伙儿也挺团结的。
李大富提着自己的老伙计就往街道去。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李有福。
另一头的李老头让邮局的人帮自己喊一下李大富。
让对方下午二点接电话。
李老头一直心事儿重重的，没上来的时候就有苗头。
当时觉得雨水确实少了，那时候只想着囤粮，也没想着有什么办法让地里的庄稼起来。
上来后就忘记了老家的一切，这里的生活好的也觉得老家应该也不差。
今天听到廖主任的话，他猛地想起，黄土高原就是靠天吃饭的地方。
其他地方已经出现干旱了，那么老家肯定也干旱了，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干的厉害。
静娴说的关食堂，那都是一时的解渴。
最根本的是没粮食，那边除了太阳还是太阳，抗旱的作物也没有个，难道只能等着救济粮。
真干旱了，全国那么多的干旱区，救济粮根本就不够，救不过来，只能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