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就这么表面和谐的熬到了大年二十九这一天。
过年了,家里买了肉,也宰杀了两只家里的公鸡。
“宰一只就可以看,喝点鸡汤就行了,哪能想敞开吃就能吃的。”刘老婆子赶忙阻止道。
“爹说宰两只,让家里人好好吃一顿。”李老二这个执行者只要谁阻止,解释的话都是我爹说的。
李老头的话现在是圣旨,在家可好使了。
刘老婆子急的骂几句过瘾:“你爹,你爹,没爹你活不了啊。”
家里的小孩子围着李老二,看着李老二宰鸡,大点不用大人催着自己去烧水。
等会儿烫鸡用。
家里的孩子大人都在忙着准备。
堂屋,李老头和村队长李大富聊天。
“今年啥情况啊?”李老头关心道。
自从去年实行的互助组,几家农户互帮互助的,有人干活勤快,有人干活懒。
勤快的一部分怨气冲天,他们觉得自己干的多别人干的少,少干的还要在自己这里分粮,心里不服气。
可懒汉不管啊,只会觉得他们懒汉的春天到了,有人帮着干活儿,就算自己干的少起码能分一些, 不像以前是什么都没有。
这种氛围下,大伙儿干活儿也是一个看一个的干,有样学样的,地里的庄稼根本没以前单干的时候侍弄的好。
干活儿的效率整体下降不说就连地里的产量也下降了。
根本没有单干户的时候好,勤快的有饭吃,懒的没饭吃。
基本勤快的多,不管怎么干,粮食都是自己家的,也没人和自己分粮食。
现在搞的这啥玩意么,村里的产量整体下降了,造的懒汉也越来越多了。
“听说有的地方用了这种方式,效果非常好,上面说今年扩大生产,要建什么合作社,我也不懂,大伙儿都一窝蜂的喊着口号跟着干,我们不干也不行么。”李大富蹙眉道。
他也知道村里的情况,可上面的政策也不能不执行啊。
“有些政策怎么也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干吧,这么一揽子抓,好的自然好了,不好的越发的不好了。”李老头暗自摇头道。
大伙儿都知道,只是政策下来不得不执行。
李大富想起今天去大队开会说的事儿,又看到院子里宰鸡的李老二。
“对了,今天去开会,说一家养鸡不能超过五只,也不能放养,必须圈起来。你家这十几只恐怕也不能留了,能宰着吃了就吃吧,不然等上面下来人直接抓走多难受。”
李大富想到自己家也有十几只鸡,还都是一些下蛋的母鸡,顿时心里一窝的疼,他是真舍不得啊。
李老头是一点也不担心,年后就要分家了,三家分了也就没几只了,倒是需要抓几只来养,不过这话他没说。
想到养鸡,心里的话都藏不住了:“咱们以前都是散养,那些鸡仔都是吃地里的野菜还有掉的粮食渣,根本不用家里的东西喂。
现在鸡要是圈起来的话,那得拿家里的东西喂吧,可家里有啥呀,人都不够吃的,哪还有鸡吃的,感觉怎么越过越困难呢。”
“不行就少养几只吧,那政策不能不执行吧,要是被上面点名批评了咱村会被抓典型的,现在全国都在抓生产,风声也是越来越紧了。”
李老头嗤笑道:“人都穷的饿死了,还要喊着口号输血啊。”
李大富什么都知道,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可咋办啊,不服也得服啊,那上面颁布的条令一条不落的执行。
李大富岔开话题。
要是再说下去,心里的闷气只会越来越多。
“对了,今年都没下雪,该不会下一年的雨水也这么抠搜吧。”李大富担心道。
去年要不是一场及时雨,那地里的庄稼都要被晒焦了。
“今年的老天爷可能没吃上供奉,估计也要为难咱们这些老百姓了。”李老头蹙眉道。
去年的粮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自然是老天和人的原因。
“今天要是真跟去年一个样,那这李家湾的人就得挨饿了。”李大富作为村队长压力很大。
上面也不管你下面具体咋实施的,他们只管要指标。
“不行的话,把咱们那河利用起来,那里面还有水,浇灌咱们那些川地应该够了。”
李老头想起自己去省里路过一处地方,他还好奇问了一句,没想到对方热情给自己介绍起来,说那是灌溉水库。
灌溉水库, 一听就感觉很有生命力,那是庄稼苗的希望。
但愿自己杞人忧天人了,没发生那是最好的了。
“嗯,今年不行的话,咱们偷偷按照以前的单干来,不然明年贫困户会越来越多。”
救济粮那就是代名词,层层下发,到他们手里也没多少了。
李大富其实不想争什么名头,他只想村里的人吃饱饭。
两人聊了很久才散去。
李老头送人出去的时候看了看天,寒冷干燥。
李老二时刻注意着自家老爹,看爹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有些担心。
“爹,你跟李叔说啥呢说这么长时间。”李老二抬头道。
李爱硕很有眼色的跑去屋给爷爷抱小板凳出来。
“爷爷坐。”
李老头摸了摸孙子的小脑瓜,这才回答道:“上面有颁布一些条令,一家养鸡不能超五只,还不能散养,要拴门。”
几个大人听的一脸无语又气愤,这些人是不食五谷吧。
就坐在办公室凭空想象呢,还圈养,该圈养的不是他们这些空有理论的理论主义者么。
“家里没粮食根本没法圈着,这是农村又不是城里,老百姓当不了家也做不了自己的主了。”李老二冷声道。
“住嘴。”李老头呵斥道。
有些话只能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一准给你安个反\/冻\/搁\/铭派。
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噤声了。
李老头扫了眼众人道:“以后去外面了,不要口无遮拦。”
虽然没亲自听到,可从李大富的话语中能听出一二分来。
盲目跟风生产,迟早出问题,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呢。
“爹,我们知道了。”
“爷爷,我们知道了。”
家里老小都小声道。
妇女们都在厨房蒸馒头花卷。
炸油饼是不可能的,油太贵了。
李老爷子也觉得刘老婆子有些地方做的是对的,只要别给孙子们克扣吃的,其他的爱咋咋去他也不会多管。
过年,糖果什么的也没买,核头还是自家树上结的。
之前尤静娴给孩子们带了糖果还有麻花。
李老爷子带回来后准备给孩子们。
还是老二建议,把东西留到大年三十给孩子们发。
他觉得也可以。
回来后把闺女给自己那一份拆了,散给了孩子们。
反正他老了,不管是麻花还是糖都咬不动了,糖也不能吃,吃了嗓子酸的不行。
*
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年三十也到了。
全国各地,都在迎新春,希望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来年大丰收。
贴门联~放鞭炮~ . . .
李家湾也是一片欣欣向荣。
军区尤静娴带着两个孩子放鞭炮,饭已经做好了,早早的放在炉边上热着。
三人玩的正开心,突然,门吱呀的被人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