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魔焰滔天,绝望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得众人喘不过气。苏塔魔力濒临枯竭,箭雨已然稀疏;阿骨打苦战南下,身受魔气侵蚀;卡尔文带领着残存的村民在无穷无尽的魔潮中苦苦挣扎,伤亡惨重。
然而,在这片混乱与绝望的中心,张灵枢始终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青衫在魔气狂风中猎猎作响,面色却沉静如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聚焦在那猖狂不可一世的六眼魔王身上,而是如同最锐利的星辰,穿透层层叠叠的扭曲光影与混乱魔气,牢牢锁定着那自虚空裂隙中不断探出、散发着湮灭万物气息的恐怖存在——虚空魔王莫拉格!
是了,六眼魔王固然强大,其融合了二皇子莱奥纳德的执念与妖魔之力,实力远超往昔,魔威滔天。但张灵枢心中并无太多波澜。王都一战,他能破其仪式,斩其化身,今日纵然其更强数分,他张灵枢又岂是原地踏步?八转元婴,《万法归源道》初成,星穹剑重炼,更有灵焱青鸾蛰伏于丹田——他的底蕴与实力,早已非吴下阿蒙!六眼魔王,充其量是一块更硬些的磨刀石,而非无法逾越的天堑。
真正的变数,最大的威胁,始终是这来自未知虚空、特性诡异莫测的莫拉格!此魔不除,魔潮无尽,所有人的挣扎终将是徒劳。
张灵枢强大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集中度运转着,如同最精密的星轨仪,排除掉六眼魔王故意散发出的干扰性能量波动,细细分析着虚空魔王那看似无迹可寻、不断变换形态的本体。寻常攻击无效,能量与实体皆被吞噬,说明其核心并非存在于常规认知的维度。
“虚空……虚无……吞噬……”张灵枢心中默念,眸中星辉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急速闪烁,“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极致的虚无之后,是否藏着维系其存在的‘一点真阳’?那遁去的一?”
就在六眼魔王夺斧狂笑,心神因其绝对的武力展现而产生一丝微不可察松懈的刹那!就在虚空魔王莫拉格那庞大的、由虚无构成的肢体再次舒展,准备将更多恐惧绝望的灵魂拽入深渊的瞬间!
张灵枢动了!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他等待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星穹一念,破虚寻真!”
他心中低喝,蓄势已久的元婴星核骤然爆发出璀璨至极的星芒!周身磅礴的星辰道元毫无保留地涌入星穹剑中!剑身之上,那些暗金色的流纹与北斗七星图案瞬间亮起,仿佛活了过来,引动周天星辰之力跨越虚空降临加持!
他没有选择大范围的攻击,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念、所有的道韵,尽数凝聚于剑尖一点!
嗤——!
星穹剑发出一声撕裂万古寂静般的清越剑鸣,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细小如针、却璀璨到无法直视的星辰极光!这一剑,快到了超越思维的速度,精准到了洞穿命运的轨迹!它并非射向那不断变换的虚无肢体,而是以一种玄之又玄、契合冥冥中大道轨迹的角度,无视了表层的一切虚妄与吞噬特性,悍然刺入了虚空魔王那不断扭曲的核心深处——那片仿佛连接着绝对“无”的区域!
剑光没入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一片不断吞噬光线的极致黑暗核心中,骤然亮起了一点微不可察、却坚定无比的星芒!仿佛在无尽的永夜里,点燃了第一颗星辰!
“吼嗷嗷嗷——!!!”
一直只有冰冷贪婪意志弥漫的虚空魔王,第一次发出了震耳欲聋、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惊怒的咆哮!这咆哮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灵魂本源的剧烈震荡!它那庞大的、由虚无构成的躯体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疯狂扭曲、抽搐,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创伤!周遭的魔气瞬间变得混乱暴走,连那喷涌魔物的裂隙都为之剧烈震颤!
成功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连六眼魔王脸上的狂笑都瞬间僵住,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张灵枢一剑得手,毫不停留,剑诀一引,那道璀璨的星辰极光便要彻底爆发开来,从内部将这恐怖的存在彻底湮灭!
然而,就在下一刻——
那点刚刚亮起的星辰极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猛地闪烁了几下,竟迅速黯淡、熄灭……仿佛被更深沉、更本质的“无”所吞噬、同化。
虚空魔王那剧烈扭曲的躯体缓缓平复下来,那核心处的黑暗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纯粹。它那混合着亿万哀嚎的冰冷意志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充满了戏谑、嘲讽,以及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漠然:
“呵呵……哈哈哈……凡人……你确实……触摸到了那么一丝……真实的边缘……甚至比那些曾试图‘净化’我的……卑微神明……更能触及本质……”
它的“肢体”再次缓缓舒展,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从未发生过。
“但……你可知……我为何被尊称为……虚空魔王?当初……便是那些自诩神圣的存在……倾尽神力也无法将我彻底抹杀……最终也只能选择将这无尽的虚无……封印于此地……”
“虚空……并非空无……而是……万物的归宿……是吞噬……亦是包容……你毁灭的……只是‘存在’的表象……而我……即是‘虚无’本身……是概念……是规则……是‘有’的对立面……”
“只要这世间还有‘有’……还有‘存在’……其对立面的‘无’……便永不湮灭……我……即是不灭!”
张灵枢瞳孔骤然收缩,持剑的手微微一顿。他感受到,自己那凝聚了毕生修为、洞穿虚妄的一剑,其力量并非被击散,而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被那更深层次的“虚无”本质彻底包容、消化了!
这虚空魔王,竟是连上古神明都无法彻底消灭,只能封印的概念化身?!其难缠与恐怖程度,远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