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在侦察法阵的光屏里看得清清楚楚:至少有十几名精灵法师被炮弹波及,有的被炸断了手臂,有的被弹片击中胸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被杀伤的精灵轻装剑士和轻装步兵的人数就更多了,军阵后半部分的炮弹落点处,已经被爆炸清空出好几个小缺口,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百来名精灵士兵,他们有的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飞,摔在地上断了骨头;有的被四散纷飞的弹片击中后,先是打穿了他们身上的防护法术和皮甲,随后又余势不减的在他们的身上开出了数个伤口。这些身中数创的伤员躺在地上捂着伤口不断的呻吟着,他们的伤口处正不断往外渗出大量的鲜血,深色的血渍滴在地上后迅速的晕开,就像是地面突然长出了一朵朵丑陋的血色鲜花一般。
不过,得益于精灵进攻军阵中,绝大多数被炮弹爆炸波及的士兵们身上都被施加了一两种单兵防护魔法;那些比较怕死的精灵法师,更是会在自己身上套上五六种不同的防护法术,从 “石肤术” 到 “法师护甲”,层层叠叠像裹了几层铠甲一般。
因此,绝大多数被炮弹波及的精灵法师和士兵,只是受了些伤,却并没有当场毙命。他们此刻躺在地上,有的捂着伤口低声哀嚎,有的则因为剧痛不断呻吟,眼神里满是恐惧,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生怕又有炮弹落下来,同时盼着同伴能快点来救他们。
见此情形,伊凡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对于炮弹的杀伤力,他还是十分满意的。虽然被炮弹波及的精灵士兵大多没有当场毙命,但这些活着的伤员,对精灵的进攻部队来说,其实比当场战死者更加得麻烦,也更难以处理。
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指挥桌,心里盘算着:精灵军队一向注重 “不抛弃同伴” 的传统,哪怕是心再硬的指挥官,也不可能无视那些躺在地上不断流血哀嚎的伤兵 ,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在战场上就这么痛苦的死去。
果然,没过多久,伊凡就看见精灵军阵中,有几名指挥官挥手召集了一队士兵,让他们抬着简易的担架,往伤员所在的位置跑去。
这些士兵一边要躲避可能会落下的炮弹,一边要小心翼翼地将伤员抬上担架,动作就显得格外的笨拙。
伊凡知道,接下来精灵的指挥官们,不仅要加派人手救治伤员,还得在继续进攻的途中,安排人手留在原地照顾这些伤员,最后再逐步将伤员转运到后方的本阵中,毕竟战场前沿太危险,伤员留在这里随时可能再次被炮弹击中。
如此一来,精灵的进攻部队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来处理这些伤员,这让原本就紧张的进攻兵力,更加的捉襟见肘了。
见此情形,在牛头山山顶的炮兵指挥所中的伊凡,盯着侦察法阵的光屏,满意地点了点头,此前自己为军团各炮群安排的炮击计划,各炮群执行得看来都非常不错,炮弹的落点精准,火力压制也足够强,完全不需要他做出任何调整。
现在,他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看着精灵的重甲步兵集群在己方炮群的集火之下,一点点被击溃,一点点失去进攻的能力。
与此同时,在牛头山人类防线的前沿阵地中,守军的士兵们正趴在战壕前的胸墙后,探着脑袋看着眼前被己方炮兵轰炸的精灵军阵,脸上满是看热闹的神情。
战壕里弥漫着泥土和硝烟混合后的味道,略微的有些呛人。有的士兵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抠着胸墙上的泥土,有的则从口袋里掏出旱烟,慢悠悠地抽着,以此来掩盖硝烟那刺鼻的气味。
这些人当中,有一名年轻的士兵,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此刻。他正一边盯着前方那些躲在半透明魔法护盾后面挖土填壕的精灵士兵,一边手里捏着一枚 7.92 毫米毛瑟步枪弹,用弹尖在战壕边的泥土上胡乱划着,他一会儿在这边划个歪歪扭扭的圆圈,一会儿又在另一侧划个不成形的十字,显然他是觉得实在太无聊了。
划了没一会儿,他就失去了耐心,将子弹随手扔在地上,子弹 “叮” 的一声弹了一下,滚到了旁边的班长脚边。
“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开火啊?” 年轻士兵凑到趴在两米外的班长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满是焦躁,“就这么干看着这些精灵在那里挖土填壕?这也太没意思了,我的手指都快痒得忍不住想扣扳机了。”
这名班长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岁,比年轻士兵也大不了几岁,他的下巴上的胡茬才长出薄薄一层,显得有些青涩,但他的眼神却很沉稳,一看就有不少作战经验的老兵。
他听到身旁年轻士兵的话后,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严厉的道:“就你事多!你给我老实的等着!没有连长的命令,谁也不准私自开火!”
说完,他又指了指前方精灵军阵前闪烁着魔法辉光的半透明魔法护盾,又补充道:“你没看见那些精灵的乌龟壳还在吗?咱们手上的步枪,打在那护盾上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打不穿!只有等军团的炮兵兄弟用炮弹把这乌龟壳给敲开了,才轮得到我们开枪,懂吗?”
年轻士兵闻言,撇了撇嘴,索性翻了个身,背靠着战壕的墙壁坐了下来,双手将步枪抱在胸前,口中还在小声叨叨:“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要听命令,不能私自开火…… 可这也实在是太无聊了!”
班长见他坐了下来,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年轻士兵是刚刚从预备队补充上来没多久的新兵。这样的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心里一定是既紧张又兴奋的,耐不住性子也属于是十分正常的,他不会因为这事而责罚这名年轻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