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已经看到人类守军部署在前线的直射火炮炮弹,穿过前方重甲步兵稀疏的防御阵型,精准击中了阵型后方的轻装剑士群 —— 那些剑士身上单薄的皮甲根本无法抵挡炮弹的威力,每次炮弹落地,都会倒下一片士兵。
“再这样下去,整个营都会被打残!” 指挥官低声咒骂一句,目光扫过身后那些惊慌失措的轻装步兵和法师。他很清楚,接下来如果继续向前推进,没有重甲步兵挡在前方,那些只穿着轻便皮甲的轻装步兵、轻装剑士,还有身上只披了一件魔法师长袍、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法师们,在人类守军的炮火和新式单兵武器组成的火力网下,必定会出现毁灭性的伤亡。到那时,别说为友军争取时间了,恐怕整个营都要覆灭在这里。
因此,这名重甲步兵营的指挥官在原地徘徊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做出了撤退的决定,他要趁着最后一面顶在头顶的魔法护盾还没有被人类守军击碎前,提前带领部队后撤。
做出决定后,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身后的士兵们高声喊道:“所有轻装单位和法师优先撤退!重甲步兵断后!在护盾消失前,必须撤出炮火覆盖区!”
命令下达后,军阵后方的轻装单位与精灵法师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相互搀扶着,脚步慌乱却又不敢有丝毫停留,在那面半透明的魔法护盾的掩护下,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后撤。护盾虽然还是不断的被人类守军的炮弹击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却依旧顽强地支撑着,为撤退的士兵们撑起一片安全区域。
而那些原本顶在最前方的重甲步兵们,则自发地组成了一道临时防线,成为了掩护撤退的垫后部队。
这些重甲步兵们在身后的轻甲单位和法师们率先撤退后,也不再需要维持紧凑的军阵来掩护战友,于是纷纷将原本密集的阵型散开,以两人为一组,在战场上依靠灵活的移动,来躲避着人类守军的炮击。
在牛头山山顶的炮兵指挥所里,伊凡也正在注视着光屏上精灵重甲步兵营的动向,当看到他们居然在最后那面魔法护盾被己方炮兵击破前就选择了提前后撤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他大感意外。
伊凡下意识地 “咦” 了一声,语气中也满是惊讶,随后转头对着一旁侍立着的多米尼加笑着说道:“今天倒是稀奇了,这个重甲步兵营头顶的最后那面魔法护盾还没被我们的炮击击碎,他们居然就开始后撤了?以往和精灵部队作战,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此前,在伊凡的印象中,精灵的前线指挥官与负责战役指挥的高级指挥官们通常都极为固执,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无论是那些小规模的斥候战、渗透战,还是那些万人规模以上的大规模战役,精灵的部队都普遍表现出极强的韧性,只要没有出现超过三成的重大伤亡,很少会在战场上主动撤退的。更多的时候,那些精灵的主力部队在战场上哪怕是陷入到绝境之中,他们往往也会选择与敌人血战到底,用手中的武器扞卫精灵族的尊严,而绝不退缩。
但是今天的这个重甲步兵营的指挥官,明显与以往遇到的精灵将领不同。己方的炮兵部队还没能将他们最后的那面魔法护盾击碎,这个营就已经开始在指挥官的命令下,有条不紊地提前撤退了,这名指挥官甚至还安排了重甲步兵断后,这在之前的所有战役中,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伊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不禁的思索起来:难道是经过之前一系列的战役后,精灵部队的战术风格,开始发生转变了?
一旁的多米尼加听到伊凡的话,也凑到光屏前仔细观察了片刻后,才点头附和道:“确实比较罕见!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从联军公布的所有战报中,我记得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精灵部队在护盾未破的情况下就主动撤退的情况发生。真是可惜了,他们撤退得如此迅速,我军还没来得及集中火力把他们头顶上最后的这面魔法护盾击碎,这样一来,后续我军的炮击就很难对这个已经开始后撤的重甲步兵营造成大量的伤亡了。”
伊凡倒是对没能造成更多伤亡这件事并不以为意,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视线重新回到光屏上,看着那些正在撤退的精灵士兵,开口解释道:“没什么好可惜的。你要知道,对我军阵地威胁最大的,从来都是那些顶在最前面、能够抗着我军机枪和步枪组成的火力网继续推进的重甲步兵,而不是那些躲在重甲步兵身后的轻装单位和精灵法师。在之前的炮击中,我们部署在前线的步兵炮已经杀伤了接近半数的重甲步兵。这个重甲步兵营中最重要的兵种是重甲步兵,他们的重甲步兵现在已经损失过半了,那么也意味着这个重甲步兵营的战斗力已经被我们基本打残了,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再对我军的防线造成威胁了。至于那些提前后撤的轻装单位和精灵法师,没有了重甲步兵的掩护,他们根本不敢单独发起进攻,就算是精灵的指挥官头铁,拿他们单独发起进攻,也很难对我军的防线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多米尼加听伊凡这么一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刚长出的胡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殿下说的确实有道理。没了重甲步兵挡在前面,那些轻装剑士和轻甲步兵就算想直接冲阵,恐怕都不需要动用我军的炮兵部队,单单是前线战壕里的机枪与步枪组成的火力网,估计就足够让他们寸步难行了,更别说突破防线了。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眼睁睁看着这些眼看就要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回去了,我的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一种心有不甘的感觉,总觉得少有点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