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站在北缅研发中心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停车场里匆匆进出的人群。昨晚那场关于数字化转型的会议开得并不顺利，三名高管在会上当场拍桌子反对，连带着一大票中层管理者态度暧昧。他心里清楚，这场改革不会轻松。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李总监刚离开公司，去了城东的咖啡馆。”
林峰皱了皱眉，没回话。他知道那个“李总监”是谁——销售部的李文浩，曾经是他最倚重的市场负责人之一。但现在，这个人正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转身走向会议室，今天还有几项关键决策要敲定。技术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AI智能管理系统的部署方案，物流中心作为第一个试点单位，将在今晚正式切换系统。但与此同时，人事部也反馈了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超过六成的老员工在数字化能力测试中不及格，有人甚至根本不懂怎么操作电脑。
“林总。”助理快步跟上来，“法务部刚刚确认，国外那家科技公司的合同条款有些问题，他们要求预付三百万美元，违约金还翻倍。”
林峰点点头，语气平静：“那就改签，用我之前说的那个筹码。”
助理愣了一下：“您确定？”
“确定。”林峰推开门，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会议一开始，气氛就有些紧张。几位部门主管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尤其是运营部的王经理，一开口就是抱怨。
“林总，我们理解数字化是趋势，但这投入太大了。光是这AI管理系统，初期预算就要八百万，还不包括后续维护和培训费用。”
林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去年我们的竞争对手，一家比我们规模小得多的公司，靠着这套系统，把配送效率提升了30%，客户满意度涨了15%。如果我们不跟上，明年这个时候，可能连现在的市场份额都保不住。”
王经理还想说什么，却被坐在另一边的技术总监打断：“林总说得没错。我已经让团队做了测算，如果全面推广，三年内可以节省至少两千万的人力成本。”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可问题是，谁来承担这些被裁掉的员工？”财务部的张主管终于开口，“很多人干了十几年，就这么一脚踢出去，不合适。”
林峰放下茶杯：“没人说要裁员。第一批试点单位会设立转岗培训计划，愿意学的留下，实在适应不了的，我们会提供补偿。”
这句话说完，空气里似乎松动了一点。
“另外，总部会直接拨款支持试点项目，不需要你们从现有预算里出钱。”林峰顿了顿，“如果还有疑问，现在提出来，否则我们就按计划推进。”
没有人再说话。
会议结束时，林峰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他拿起手机，给技术部发了条信息：“今晚十点，物流中心上线新系统，我亲自过去。”
晚上九点半，林峰已经站在物流中心的调度大厅里。
原本热闹的办公室此刻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老调度组长赵师傅坐在角落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林总。”技术员走过来，“系统已经加载完毕，随时可以切换。”
林峰点头：“开始吧。”
随着鼠标一点，整个物流调度系统瞬间完成切换。大屏幕上跳出了新的任务分配界面，AI自动分析订单优先级、车辆状态、路况信息，几分钟内就完成了全区域的配送路线规划。
“这……这也太快了吧？”一名年轻员工忍不住惊叹。
然而就在这时，赵师傅猛地站起来，走到林峰面前：“林总，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们公司更好，但我带了二十年的徒弟，一个个都被你换成机器了，以后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用？”
林峰看着他，没有回避：“赵师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所以我想请你做一件事。”
赵师傅愣住了。
“我们准备开设一个‘数字技能速成班’，由技术骨干授课。我希望你能当这个讲师，教大家怎么使用新系统。”
赵师傅怔了怔，随即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我……我行吗？”
“你当然行。”林峰笑了笑，“你是最了解物流流程的人，谁能比你更懂该怎么教别人？”
赵师傅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这时，技术员忽然急促地喊了一声：“林总！东部仓储中心的数据好像出错了，一条运输线路的信息丢了。”
林峰眉头一皱：“查一下日志，看看是不是系统漏洞还是人为操作失误。”
“已经在查了。”技术员一边操作一边汇报，“奇怪的是，日志显示这条记录曾被访问过，但访问者权限等级很低，理论上不可能删除数据。”
林峰眼神一冷：“通知安全部门，彻查访问记录。”
第二天上午，林峰来到技术部会议室，参加员工数字化能力评估结果汇报。
“整体情况不太乐观。”人事主管翻开报告，“65%的员工评分低于合格线，其中42%完全不具备基础操作能力。”
林峰扫了一眼名单，忽然停在一个名字上：“陈锐？实习生？”
“是的。”人事主管解释道，“他在测试中表现非常突出，不仅通过了所有模块，还在算法优化题上拿了满分。”
林峰点了点头：“把他调到核心开发组，参与新系统的优化工作。”
“可是他是实习生……”
“那就给他转正。”林峰语气不容置疑，“能解决问题的人，值得我们破例。”
会议结束后，林峰走出会议室，正好碰见赵师傅从培训室出来。
“林总。”赵师傅叫住他，“我刚才讲完第一堂课，有几个老同事居然听进去了，还主动问我能不能多加几节课。”
林峰笑了：“很好，说明你在发光发热。”
赵师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我还挺喜欢当老师的。”
林峰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好好干。”
当天傍晚，林峰回到北缅总部，签署与国外科技公司的合作协议。
对方代表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签下名字后，笑着说道：“林先生，您的谈判技巧让人印象深刻。”
林峰只是淡淡一笑：“合作愉快。”
等外方人员离开后，法务主管凑过来低声说：“林总，合同里有一条数据共享条款，我们之前没注意到，可能是翻译疏忽。”
林峰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轻轻合上：“先留着吧，说不定以后有用。”
夜色渐深，办公楼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
林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脑海中却浮现出今早那份服务器日志的内容。
“低权限用户访问高敏感数据……”他喃喃自语，“不是系统漏洞，也不是误操作……那是谁？”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这场改革才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