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不那么合适的。一个应聘侍从的少年,身材倒是结实,自称会些拳脚,但我让周虎简单试了试他的下盘和反应,发现只是些粗浅的把式,且眼神有些飘忽,问及为何离开前主家时,回答也含糊其辞。还有一个应聘大丫鬟的少女,模样生得不错,嘴也甜,但问到是否识字、可否会些简单的算账时,却支支吾吾,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龙渊宸那边瞟。
对于明显不合适或心存侥幸者,我并没有疾言厉色,只是平静地让周文彦记下名字,待结束后统一处理。我的冷静和清晰的判断,似乎渐渐影响到了外面等候的人,原本一些细微的骚动彻底平息了,气氛变得更加肃穆。
面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阳光在堂屋地面上缓缓移动,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我站得腿有些发酸,但精神却高度集中。观察、倾听、提问、判断……每一环节都不能松懈。我不仅要看他们的技能是否符合要求,更要观察他们的眼神、表情、小动作,揣摩其性情是踏实还是油滑,是木讷还是机灵过度。
娘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问一两个关于品性或家务的问题,但她沉静的气场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哥哥则努力扮演好“大公子”的角色,虽然偶尔还是会因为候选人的紧张或出糗而差点笑场,但总体绷住了。龙渊宸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仿佛入定,可我知道,他并非全然不关注。
当那个应聘“柳惊春”(我身边会武的大丫鬟)的姑娘走进来时,我精神微微一振。
这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量比一般女子高挑些,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布裤,头发利落地在脑后绾了个髻,用一根木簪固定。她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不算顶漂亮,但眉眼清晰,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线。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神清亮而锐利,走进来时步伐稳健,肩膀自然放松,但脊背挺直如松。
她站定后,先是规规矩矩地向主位和两侧行礼,动作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何特长?”我照例问道。
“回大小姐,民女没有大名,从前在主家只叫‘三丫’。今年虚岁十八。”她的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砂石般的质感,“民女……自小随着护院师傅学过几年粗浅拳脚,也会使些棍棒。力气比寻常女子大些,爬树上房也利索。还认得几个字,是跟着主家小少爷偷学的,会写自己名字和简单的账目数字。”
“从前在哪家做事?为何离开?”娘问道。
姑娘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清明:“回老夫人,民女原在邻县一个镖师家中做杂役,兼陪着小姐们练练手脚。去年……镖局走镖出了大事,东家散了大半家业,我们这些下人也都被遣散了。民女家中早已无人,便想着寻个能用到这点本事、也能安身立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