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外,凝滞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通子凝视着真由子,如同匠人审视着即将完工的作品,而那“作品”正抬起手,对准了摇摇欲坠的结界。
“到此为止了,通子阿姨。”
一个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冷意的声音,如同利刃划破粘稠的寂静,从她们身后传来。
通子和真由子同时一震,猛地回头。
林就站在那里,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黑发在紊乱的气流中微微拂动。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她的目光扫过真由子那非人的形态,最终定格在通子身上。
“用自己女儿的学生做祭品,去讨好一个以噩梦为食的邪祟……”林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嘲讽,“上野通子,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个‘魔女’,而不是邪教徒吗?”
通子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冰冷怒意。“林小姐,我说过,阻挡我的人,都是障碍。”她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空气中那股甜腻的糕点香气骤然变得尖锐,仿佛带着针。
“障碍?”林嗤笑一声,向前踏出一步。随着她的脚步,地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迅速蔓延,与通子脚下那悄然生长出的、妖艳的暗红色花朵形成对峙。“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把整个大阪,连同这个可怜的女孩一起,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工会已经注意到你了,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工会?”通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轻轻抚摸着身边一株因她力量而扭曲疯长的野草,那野草瞬间开花、结果、腐烂,完成了一个病态的生命循环,“工会的规矩救不了我的百合子!那些肮脏的、该死的人,他们靠着权力和金钱逍遥法外!只有‘天神’的力量,才能给予他们真正的审判!”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周围的环境随之剧变:神社外墙的苔藓疯狂蔓延,如同绿色的潮水;附近一辆停着的自行车轮胎无声无息地干瘪、锈蚀;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带着植物腐烂和铁锈混合的窒息感。
“审判?你所谓的‘天神’,只是个贪婪的吞噬者!它不会审判,它只会吃掉一切,包括你!”林厉声反驳,同时双手从口袋里抽出,指尖已然夹着数张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符咒——有的如同寒冰,有的跃动着电光,有的则缠绕着扭曲的文字。
“真由子!”通子不再理会林,转向眼神空洞的少女,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她在阻止你获得救赎!阻止你向天神奉献,获得无上的安宁!撕碎她!用你的力量!”
真由子周身暗红色的能量骤然暴涨,发出如同无数人哀嚎般的嗡鸣。她空洞的血色眼睛锁定了林,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
林眼神一凛,知道言语已经无用。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一张冰蓝色的符咒向前甩出!
“冻结(Freeze)!”
符咒炸开,极寒的冰息如同冲击波般向前席卷,所过之处,地面结起厚冰,连空气中弥漫的黑暗能量都仿佛被瞬间凝固。目标是真由子抬起的手臂!
然而,通子只是轻轻一挥手。她脚下那片暗红色的花海仿佛拥有了生命,花瓣脱落,化作无数燃烧着暗焰的飞刃,迎向那片冰息!冰与火(或者说,是扭曲的生命力与纯粹的寒冷)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冰晶与暗红的花瓣碎片四散飞溅,将周围的地面切割得一片狼藉。
第一次交锋,平分秋色。
但林知道,这只是开始。通子对周围环境的“转化”能力极其难缠,而真由子那个不稳定的能量聚合体更是巨大的威胁。
“真由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林一边快速移动位置,躲避着脚下突然缠绕过来的、带有尖刺的藤蔓,一边试图唤醒少女的意识,“百合子老师如果看到你这样,她会怎么想?!她希望你变成复仇的工具,一个没有自我的怪物吗?!”
真由子的动作似乎僵硬了一瞬,周身的能量波动出现了细微的紊乱。
“闭嘴!”通子怒喝,更多的藤蔓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涌向林,同时她手中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带着浓郁花香的波动扩散开来,试图侵蚀林的精神。
林啧了一声,指尖的电光符咒激发,耀眼的雷蛇绕身飞舞,将靠近的藤蔓瞬间劈成焦炭!同时她咬破舌尖,用痛楚和腥甜味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你害怕了,通子!你害怕她想起百合子,害怕她脱离你的控制!”林大声喝道,试图激怒对方,寻找破绽。
战斗瞬间升级。林的符咒如同烟花般不断炸开,冰霜、雷电、扭曲光线的屏障,与通子那润物无声却又无处不在的环境改造能力激烈对抗。枯萎与新生,冻结与燃烧,秩序与混沌的力量在这片神圣之地外围疯狂碰撞。
而被夹在中间的真由子,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鸣,她体内的力量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呼唤和刺激下,如同沸腾的火山,濒临失控的边缘。
结界内,川德内国似乎感受到了外间更加狂暴的能量冲击,他燃烧生命的速度更快了,结界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亮了一瞬,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黯淡下去。
大战,已彻底爆发。而结局,无人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