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警视厅的一间僻静会客室里,凛二和川面色凝重地坐在林对面。窗外是灰蒙蒙的都市天际线。
“林小姐,”凛二开门见山,语气是公事公办的严肃,“我们接到报告,佐藤家的公子,佐藤优马,陷入了一种原因不明的持续性昏睡状态,精神活动极度异常。根据我们的调查,在他出事前,与你曾有频繁接触和大额资金往来。”
林正百无聊赖地用吸管搅动着面前纸杯里的麦茶,冰块叮当作响。她抬起眼皮,打了个哈欠,用带着浓重中文口音的日语懒洋洋地说:“所以呢?凛二桑,你们日本的有钱人身体不好,也要怪我咯?我卖给他的可是‘售后服务’,保质保量,可不包生老病死啊。”
她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不羁态度,让凛二心头火起。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林!我们怀疑你与佐藤优马的异常状态有直接关系!现在,以‘涉嫌使用异常手段危害公共安全及致人重伤’的罪名,正式逮捕你!”
几乎是同时,会客室的门被猛地撞开,窗外也瞬间垂下数条绳索,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与奇特能量探测装备的特勤队员如同神兵天降,从各个角度涌入,冰冷的枪口和捕捉网发生器齐刷刷对准了林。
“啧,”林看着这阵仗,不仅没慌,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big party ah?(大派对啊?)No invitation for me?(没给我发请帖?)”
“放弃抵抗!”带队的小队长厉声喝道。
“Resistance is futile?(抵抗是徒劳的?)Sorry, I prefer to play hide and seek.(抱歉,我更喜欢玩捉迷藏。)” 林轻笑一声,在第一个队员扑上来的瞬间,她手指看似随意地弹了一下面前的麦茶纸杯。
杯子里剩余的麦茶和冰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猛地向上炸开!但炸开的并非液体,而是无数细密的、闪烁着七彩肥皂泡光泽的泡泡,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这些泡泡不仅完全遮蔽了视线,还带着一股强烈的、甜腻的草莓牛奶香气,让冲进来的特勤队员动作一滞,头盔面罩上瞬间糊满了粘稠的泡泡,什么都看不见了。
“视觉遮蔽!热成像!”小队长在泡泡雨中大喊。
然而,当队员们切换模式时,却发现林原本所在的位置,热信号如同被橡皮擦掉一样,瞬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张缓缓飘落的、印着“魔女工会东京分部(临时)——捉迷藏游戏,正式开始!” 字样的……小广告传单?
“她跑了!追!”
警视厅大楼外,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街角一个自动售货机的阴影里。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着警视厅大门方向涌出的车辆和人员,得意地笑了笑。
“First round, my point!(第一回合,我得分!)”
她优哉游哉地走进旁边一家拥挤的便利店。当特勤队的车辆呼啸着冲到便利店门口时,队员们只看到收银台前,林正举着一根刚买的葡萄味棒冰,对着进门的他们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融入了货架之间。
“在里面!封锁所有出口!”
队员们冲进便利店,却仿佛闯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迷宫。明明只是几十平米的店铺,货架却仿佛无穷无尽,他们跑来跑去,总是在同样的零食和饮料区打转。门口的警车透过玻璃窗看去,里面的队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几个固定的货架间绕圈,而林早就从员工通道溜了出去,临走前还顺手用马克笔在冷柜玻璃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Next stop, Shibuya!(下一站,涩谷!)”
林跳上了一辆恰好停站的都营巴士。追踪而来的特勤车辆立刻将其逼停。队员们冲上车,乘客们惊慌失措,但哪里还有林的影子?只有车厢顶部的广告屏上,原本播放的偶像mV被替换成了林做着鬼脸的自拍视频,背景音是她用中文唱的走调歌:“我在这儿等着你抓我呀,等着你抓我那天……”
凛二在指挥车里看着实时传回的画面,气得脸色发青。“她是在戏弄我们!”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成了东京街头一场超现实的捉迷藏。
在涩谷全向十字路口,当特勤队试图合围时,所有行人信号灯突然全部变成了可爱的卡通猫咪头像,伴随着“喵喵”声,人行道上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喜的骚动,瞬间打乱了合围阵型,林则趁着混乱,跳上了一辆路过的、装饰着初音未来痛贴的宅男自行车后座,扬长而去。
在新宿的歌舞伎町,林钻进一家热闹的弹珠店(パチンコ店)。特勤队跟进后,店里所有的弹珠机突然同时爆发出最高奖的音乐和灯光,钢珠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整个店铺陷入疯狂的欢呼和混乱,等队员们挣脱出来,林正坐在对面咖啡馆的露天座,悠闲地吃着芭菲,还对着他们举杯示意。
他们甚至动用直升机追踪,但林跑进秋叶原的一栋动漫周边大楼后,整栋楼外墙巨大的电子广告牌突然开始循环播放《魔女工会用户协议》的滚动字幕,字体硕大,条款清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拍照,而林的的热信号再次消失在密密麻麻的电子设备干扰中。
林就像一滴汇入大海的水银,利用着东京这座城市本身的繁华、混乱和无处不在的电子设备,将追踪她的特勤队耍得团团转。她的“魔法”并非毁天灭地,却总是恰到好处地扰乱秩序、遮蔽感知、制造混乱,充满了恶作剧般的恶趣味。
最终,当天色渐晚,追踪信号最后一次出现在东京塔附近的芝公园时,凛二和川带着疲惫不堪的特勤队赶到,只看到林正坐在长椅上,喂着鸽子。
她看到凛二,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站起身,露出一个灿烂却带着嘲讽的笑容。
“Game over for today, director.(今天的游戏结束了,总监先生。)”她用英语说道,然后切换成日语,语气轻快,“追捕我很开心吧?不过,我有点累了。另外,提醒一下哦——”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凛二和周围严阵以待的队员。
“——你们想抓我,是因为怀疑我害了佐藤优马。但是呢,你们有没有想过,能弄出这种‘梦魇’的玩意儿,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在涩谷或者新宿也来这么一下……那场面,啧啧。”她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眨了眨眼。
“到时候,你们是继续追着我这个‘嫌疑人’玩捉迷藏呢,还是去对付那个真正的‘大家伙’?”
说完,她不等凛二回答,转身走向公园深处。在她身影消失的瞬间,公园里所有的路灯同时闪烁了一下,仿佛在为她送行。
凛二和川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长椅和惊飞的鸽群,脸色铁青。他不得不承认,这场倾尽全力的追捕,非但没能抓住林,反而被她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关于她能力的诡异,以及……他们可能即将面对的、更大的威胁。
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佐藤优马昏睡的照片,又想起林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紧迫感,重重压上了心头。这个魔女,或许不是朋友,但此刻,她所指出的敌人,似乎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