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睛，是蓝色，是蓝色的。
不是他原本的颜色是蓝色，而是被某些东西干扰而变成蓝色。
他是被某一种东西控制。
突然！
“嗬……嗬……来了……它来了……在外面……跟着飞……一直在看……”男人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带着颤音的呓语，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正。
“？？？真疯了！有破坏感！”
林正眼神一凛，动作快如闪电。
他并指如剑，瞬间点在男人眉心、喉结、胸口三处大穴。
一股精纯平和的炁渡入，强行稳住他濒临崩溃的心神和气脉。
男人身体一僵，眼中的灰蓝色似乎波动了一下，呓语停止，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直挺挺地定在那里，只有胸口剧烈起伏。
“先生，你醒醒，醒醒！”林正不断提醒，让他清醒。
不是娜娜的员工，早就一掌拍死就算了。
炁已游遍他的身体。
身体经络无恙，五脏六腑虽因惊吓恐惧有些紊乱，但并无器质性病变或邪气入侵的痕迹。
“没有问题！”
林正没有耽搁，手掌覆上男人头顶百会穴，灵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真炁的引导，小心翼翼地向其大脑深处探去。
问题果然出在“神”。
灵觉缓缓深入，避开那些脆弱复杂的神经元和血管网络，在林正高度集中的感知中，男人脑部的景象逐渐呈现。
在男人大脑皮层深处，接近脑干与边缘系统的区域，林正“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条极细、极淡、几乎与脑组织融为一体的灰蓝色丝线状物。
它极其微小，比最细的头发丝还要细数十倍，若非林正灵觉超凡且刻意探查，根本难以发现。
它生命力很强，一般在炁的攻击下，一触即灭，而这些“虫”居然纹丝不动。
加大力量或许可以破坏，但在病人的脑内，万一不小心，可能把他的脑组织都破坏。
再探索。
在脑组织的间隙中极其缓慢地、无规律地微微蠕动，每一次微不可察的移动，都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却能干扰正常脑电波和精神状态的波动。
正是这种波动，污染、侵蚀着宿主的神志，放大人内心的恐惧，制造幻象，最终导致精神崩溃。
“……”林正眉头紧锁。
他迅速收回灵觉，依法炮制，又以真炁护住其心脉后，分别探查了另外三名飞行员。
结果一样。
每个人的大脑深处，相同的位置，都盘踞着那样一条细微到极致的灰蓝色“丝线”。
症状轻重略有不同，但根源一致。
“脑内有异物。”林正收回手，转向一直紧张关注着室内情况、等候在门外的王主任和艾山，言简意赅，“很细微，干扰了他们的大脑功能。需要立刻做最精密的脑部扫描确认位置和形态，最好有功能磁共振和脑电图同步监测。”
“立刻准备！送一号检查室！通知影像科李主任亲自操作，上最高精度的3.0t磁共振，同步脑电图监测！快！”王主任反应迅速，通过对讲机急促下令。
几名早已等候在附近、训练有素且身材魁梧的男护士迅速进入房间。
他们似乎受过专门应对此类情况的训练，动作稳健而专业，用特制的柔软束缚带小心地将四个飞行员固定在移动病床上。
“小心，尽量不要刺激他们头部。”林正补充了一句。
男护士们点头，动作更加轻柔，迅速将四人推出房间，沿着专用通道送往检查室。
艾山脸色发白，“林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好说。”林正目光追随着被推走的病床，“等扫描结果出来，印证我的探查，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以及它们是怎么进入这些飞行员脑子里的。”
“艾山先生，这些人是跑什么航线的？”
艾山一个激灵，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问！马上查！”
林正不再多说，跟着王主任走向检查室。
他需要亲眼看到那些现代仪器能否捕捉到那诡异“丝线”的痕迹。
检查室外，红灯亮起。
机器低沉的运行声隐隐传来。
林正站在观察窗前，目光沉静。
如果扫描印证了他的发现，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不是意外，不是疾病，而很可能是一场针对特定人群、精心策划的、超越普通认知的“攻击”。
是谁？目的何在？
迪丽娜航空公司遇到的麻烦，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和诡异。
北美联盟？还是……其他隐藏在阴影中的势力？
检查室内。
低沉的嗡鸣声持续着。
第一名飞行员。
同步的脑电图监测电极贴在他的头皮上，曲线在旁边的屏幕上起伏跳动。
林正、王主任、艾山，以及影像科李主任，都屏息凝神地盯着观察窗后的操作台屏幕。
屏幕上，高分辨率的脑部断层扫描图像逐层呈现。
灰质、白质、脑室、血管网络……一切在顶尖的医学影像下清晰可辨。
李主任神情专注，熟练地操作着设备，调整着各种参数，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异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奇怪……”李主任眉头越皱越紧，他反复对比着图像，切换着不同的扫描序列，“从结构影像上看，这位患者的大脑没有明显的占位性病变、出血、梗死或炎症迹象。各个脑区结构完整，沟回清晰。”
“无问题，之前我们都做过了一次了。”李主任推了推眼镜，看向林正。
林正并不意外。他探查到了这是很小的东西。
脑电图显示着杂乱无章的波形，大量异常的慢波和尖波，显示大脑皮层电活动处于高度紊乱和抑制状态，符合严重精神障碍的特征。
“换下一个。”林正平静道。
第二名，第三名飞行员依次进入检查。
结果大同小异。
在精密的医学影像面前，他们的大脑看起来很正常。
直到第四名飞行员——也是症状相对最重、那个对着窗户喃喃自语、眼中灰蓝色最明显的男人被推入设备。
当扫描进行到大脑深部，接近脑干与边缘系统区域时，一直紧盯着屏幕的李主任忽然“咦”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
“停！回放上一帧！放大这个区域！”他急促地命令操作技师。
图像定格，放大。在复杂的脑组织灰阶影像中，靠近右侧杏仁核后方一个极其微小的区域，出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点”。
它不是肿瘤，不是出血灶，甚至没有明确的边界。
“这是……”王主任也凑了过来，满脸疑惑。
“只有这一个能看到点东西，其他三人连这点痕迹都没有。”李主任放下鼠标，揉了揉眉心，感到棘手，“这无法作为明确的诊断依据，更无法指导治疗。从医学上讲，我们依然无法解释他们发病的原因。”
王主任想通过开颅手术将其夹出来研究。
“立刻通知四位患者的直系家属，”王主任沉吟片刻，对助手吩咐道，“把目前的情况，如实告知。让他们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