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眼神涣散中带着一种惊惶到极致的疯狂。
嘴唇干裂发紫,不住地哆嗦着。
最诡异的是,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不是寒冷,而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噬咬、折磨着他,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他佝偻着背,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麦玲一眼就认出了他——陈生,一个做东南亚贸易的小老板,算是她的老客户,以前偶尔会来问问财运、择个吉日。
为人还算爽快。
但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大半年前,那时他虽然生意有些波折,但精神尚可,绝不像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系陈生……”
林正早已无声无息地站到了门侧,灵觉悄然探出。
刚一接触门外那人,他的眉头就深深蹙起。
好重的阴邪之气。
驳杂、污秽、充满怨毒与痛苦。
而且……这气息并非单纯的外邪侵体,更像是从他身体内部、魂魄深处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如同一个不断渗出脓血的伤口。
陈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他双腿发软,差点直接跪倒在麦玲面前。
“麦师傅!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我撞邪了!不!不是撞邪!是有人害我!有人给我下了降头!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双手死死抓住麦玲的衣袖。
近距离看,他脸上的黑气更加明显,眼神涣散,瞳孔深处似乎有一点诡异的暗红在闪烁。
“陈生!陈生你冷静点!”麦玲被他抓得生疼,用力想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不正常。她心中一凛,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放手。”林正上前一步,伸手在陈生抓着麦玲的手臂上某处轻轻一按。
“啊!”陈生如同触电般惨嚎一声,手猛地松开,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两步,靠在了墙壁上,剧烈喘息,看着林正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林正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按,实则蕴含了一丝真炁,瞬间刺激了他体内某些被阴邪之气侵蚀的敏感部位,带来了剧痛,也让他暂时清醒了一丝。
“你……你是谁?”陈生颤抖着问。
“他是我师弟,这位是他助理。”麦玲揉着发痛的手腕,快速说道,“陈生,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陈生靠着墙,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
“麦师傅……我、我完了……我不该……不该贪心……不该信那个女人的话……”
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
“半年前……我在泰国谈生意……认识了一个……一个叫阿赞蓬的法师……他说……说我有血光之灾……要帮我做法化解……还可以帮我转运……
让我的生意一飞冲天……我……我鬼迷心窍……信了……花了大价钱……他……他给了我一个佛牌……让我每天用自己的血供奉……”
“开始……开始是很顺利……生意真的好了……赚了很多钱……但……但后来……后来就不对了……”
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梦里有东西在吃我……好痛……全身都痛……醒来身上就有莫名其妙的淤青……”
“我去找阿赞蓬……他说……说是反噬……是我心不诚……要加钱……做更厉害的法事……我又给了……但……但更糟了。”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衬衫领口!
只见他锁骨下方,胸口的位置,赫然有着一块拳头大小、颜色紫黑、皮肉微微溃烂、边缘还在不断渗着黄色脓水的恐怖疮口。
那疮口的形状……隐隐约约,竟像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
“啊!”陆悠悠忍不住低呼一声,捂住了嘴。
麦玲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她虽然见识过不少邪门事,但如此直观、如此邪性的症状,还是第一次见到。
“它……它在长大……在往我心里钻……”陈生指着那疮口,声音绝望到了极点,“我找过其他师傅……他们……他们一看……就说没救了……是最厉害的鬼降……要把我……把我整个人……都吃光……麦师傅……我知道你有真本事……求求你……救救我……”
他说着,竟真的“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麦玲面前,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麦玲脸色极其难看。
鬼降。
这是降头术中最为阴毒、凶险的一种。
以活人精血、魂魄为祭,饲养邪灵小鬼,种入受术者体内,日夜啃噬其精气神,直至其形销骨立、魂飞魄散而死。过程痛苦无比,且极难拔除。中者几乎十死无生。
“我估计那个降头师一定要你全服身家吧,不然你就不会找我。”
“我……我……”
陈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富豪,身家起码有10个亿。
她下意识地看向林正。
以她的修为和见识,对付寻常风水煞局、阴魂作祟尚可,但要帮他恢复身体就不是她的强项了。
林正沉默片刻,眼神深邃如古井。
他没有去看那可怕的伤口,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陈先生,你可知,你供奉的,并非佛牌,而是‘鬼仔像’?每日以血饲喂,是在不断加固你与这邪灵之间的联系,让它与你血脉相连,同生共死?”
陈生浑身剧震,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我……我不知道……他……他说是……是古曼童……能保佑我……”
“古曼童是童灵,需以善意供奉。你这,是‘厉鬼降’。”林正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你供奉的,是一个被强行拘役、炼化、充满怨恨的婴灵。你以血饲之,它便认你为主,为你带来短暂的气运。但你生机有限,当它吸干你的精血,便会反噬其主,将你最后一点魂魄也吞食殆尽,壮大己身,最终化为真正的‘食人鬼’。”
陈生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他要的,不只是你的钱。”林正目光冰冷,“他要的,是你全部的家业,你的气运,以及你死后,这头被他操控的‘食人鬼’。你不过是他选中的‘饲料’和‘炼鬼炉鼎’罢了。”
“嘶——!”陈生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林正收回手,眉头微蹙。
“解咒,麦师傅就可以了。至于要帮你恢复……”
“林正,有办法吗?”麦玲低声问,眼中充满担忧。
林正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繁华的街景。
“办法,有。”
“但很凶险。你体内这‘东西’,与你性命相连,已近乎半融合状态。强行驱除,你必死无疑。徐徐图之,以你现在的状况,恐怕撑不过三天。”
陈生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死灰一片。
“不过……”林正话锋一转,“下这鬼降之人,既然以你为鼎炉,必然不会让你轻易死去。他必定在你身上留下了后门,方便随时控制和观察,甚至在必要时……收割。找到这个引子,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甚至……反制其主。”
陈生猛地抬起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引子?什么引子?在哪里?”
“500万!”
“好好好……”
陈生知道,敢收钱就一定有办法。
现在也不敢犹如了,而且他那一段时间再东南亚也是赚了不少。
区区五百万,担任问题,就算5千万,也得给。
起码不会把他10个亿都要拿下,这么损。
陈生慌忙从贴身的内袋里,掏出一个用脏兮兮的红布层层包裹的小物件。
他颤抖着打开,露出一块只有拇指大小、颜色暗红、雕工诡异、仿佛用骨头或某种硬木雕刻而成的小小雕像。
雕像面目模糊,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刚一拿出来,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师姐,你来破咒,我来抽取对方生机!”
“嗯!”
麦玲没有用手去接,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这不是引子,这只是巢穴。真正的引子,是你每日以血喂养时,融入你血液中的咒力和那邪法师的印记。它已经随着你的血液,流遍你全身了。”
陈生彻底绝望了,“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加500万,救我!”
“还有一个办法。”林正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找到下咒的源头,找到那个阿赞蓬。解决掉他,或者逼他亲自解降。这是最直接,也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
“去找他?”陈生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不……不行!他会杀了我的!他……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留在这里,三天后,你会被体内的‘东西’从里到外吃光,死得凄惨无比。去找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林正看着他,“选择权在你。”
“不过,出差费,2000万!”
陈生浑身颤抖,脸上肌肉扭曲,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对阿赞蓬的畏惧,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疯狂的求生欲:“一言为定,我给!林大师,我带您去!去找阿赞蓬!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我!只要您能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