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骑着电驴，穿行在午后的街道上。肩膀上的花生似乎也感觉到这次任务的不同寻常，不像平时那样悠闲地东张西望，而是蹲坐着，金色的大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静心书苑”是家颇有格调的小书店，陈凡很快找到了那本《百年孤独》，包装好，朝着城西心理咨询中心驶去。
一路上，他心思电转。苏晚晴这次点名让他送书，意图太明显了。是为了再次确认他的“特殊”？还是想近距离观察？亦或是……有其他目的？
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扮演好一个“力气稍大、运气稍好”的普通外卖员角色。只要他不主动暴露，对方就算有所怀疑，也抓不到实质证据。
再次来到心理咨询中心的前台，通报了苏晚晴的名字。很快，那位温婉知性的女医生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凡先生，麻烦你了，这么快就送到。”苏晚晴接过书，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不着痕迹地从陈凡的脸上、身上扫过。
这一次，距离更近，陈凡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安神的檀香气息。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似乎也萦绕着一种极其微弱、但非常纯净平和的精神力量。这股力量与她自身浑然一体，显然也是经过某种修炼或天赋异禀。
“应该的，苏医生。”陈凡露出职业化的笑容，递上签收单，同时暗暗收敛自身气息，让那淡金色的炁流如同深潭静水，波澜不惊。
苏晚晴接过签收单，指尖与陈凡的轻轻触碰。就在这一瞬间，陈凡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温和的精神力，如同触须般，试图探入他的皮肤，感知他体内的气息。
来了！试探！
陈凡心中冷笑，体内淡金色炁流微微一动，并未反击，而是如同覆盖了一层坚韧而光滑的薄膜，将那丝外来精神力不着痕迹地“滑”开了。同时，他调动气血，让脸色看起来因为赶路而微微泛红，气息也稍微急促了一点，完美扮演了一个匆忙赶路的普通人。
苏晚晴的指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她的精神力探测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只有旺盛而纯粹的气血。对方的身体状态好得惊人，但也仅限于“身体好”的范畴。
是她的错觉？还是对方隐藏得太深？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签好名字，将单子递还给陈凡，语气依旧温和：“辛苦了，我看你好像有点累，要不要进来喝杯水休息一下？”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但陈凡却听出了“请君入瓮”的味道。进了她的地盘，谁知道还有什么手段等着自己？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苏医生好意！”陈凡连忙摆手，露出一个略带腼腆和匆忙的笑容，“平台上还有几个单子等着送呢，耽误了要扣钱的。您这边确认收货就行。”
他表现得完全像一个被生活追赶、无暇他顾的普通骑手。
苏晚晴看着他，笑了笑，没有强求：“那好，注意安全。”她拿出手机，确认了收货，并且……给出了一个五星好评，外加20元的打赏。
【评价：骑手服务很好，送书及时，态度认真。】
陈凡看着手机上的提示，心里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警惕。这打赏和好评，怎么看都像是……研究经费？或者说，是为了维持良好关系，方便下一次“观察”？
“谢谢苏医生打赏！那我先走了！”陈凡不再停留，礼貌地道别后，转身快步离开，背影透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匆忙。
苏晚晴站在门口，看着陈凡消失在电梯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浓厚的兴趣和思索。
“感知被隔绝了……不是粗暴的抗拒，而是圆融的‘滑开’。”她低声自语，“要么是他拥有极高的精神力控制技巧，要么就是他体内的能量本质极高，自带‘不可窥探’的属性。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他绝不普通。”
她回到办公室，拿起那本《百年孤独》，仔细感知。书页上，果然也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陈凡同源的祥和气息，虽然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
“能量辐射，确认。”苏晚晴在心底的观察笔记上又记下一笔，“行为模式：表现出符合其职业身份的匆忙与务实，警惕性较高，拒绝近距离接触。初步判断，具备一定反侦察意识。”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叫陈凡的外卖员，是一个极其珍贵且有趣的“研究样本”。他身上那种纯粹而祥和的能量，对于她研究人类潜能、精神与能量的关系，甚至对于她自身的修炼，都可能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需要更长期的、更细致的观察……”苏晚晴做出了决定。她不会采取激进的措施，但她会密切关注陈凡的动态，寻找更自然的接触机会。
……
另一边，陈凡骑出老远，才松了口气。
“这苏医生，果然不简单。”他对肩膀上的花生说道，“那精神力，跟扫描仪似的，还想往我身体里钻。”
“叽！”花生用力点头，表示那个女人很危险（在它看来，想探查主人秘密的都是坏蛋）。
“不过她好像没什么恶意，至少目前没有。”陈凡分析着刚才的接触，“更像是一个科学家看到了稀有的小白鼠……呸呸呸，什么破比喻！”
虽然对方暂时没有威胁，但这种被人惦记上的感觉并不好。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感知敏锐、心思缜密的专业人士。
“得加快提升实力了。”陈凡感受到了紧迫感，“光是隐藏和躲避是不够的，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无惧任何窥探。”
这次浸泡淬体液的效果不错，但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资源，更快的进步速度。
他看着手机里苏晚晴给的打赏，心情复杂。这算不算是……被研究对象主动上交的“观察费”？
“算了，有钱不赚王八蛋。”陈凡很快调整好心态，“反正她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咱该送外卖送外卖，该修炼修炼，稳坐钓鱼台！”
话虽如此，他还是决定，以后接到送往心理咨询中心的订单，尤其是苏晚晴的，要更加小心，必要时甚至可以适当降低或者停止“灵气加持”，避免留下太多可供分析的“样本”。
他现在就像在走钢丝，一边要利用“灵气外卖”赚取资源，一边又要小心不被潜在的观察者发现端倪。
这平衡，可得掌握好了。
而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在他与苏晚晴进行这场无声的试探与反试探时，在城市某个更高的维度，一双更加古老、更加淡漠的眼睛，似乎也因为某种极其细微的、连续性的规则扰动，而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这片区域，在他那不起眼的外卖员身份上，停留了微不足道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