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陈凡背靠着摇摇欲坠的残垣,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仿佛肺叶都被刚才那亡命般的“砖遁”撕裂。体内炁海空空荡荡,那缕“不灭斗魂”在经历了极致的愤怒和爆发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陷入了一种近乎枯竭的沉寂,连传递意念的波动都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花生蜷缩在他怀里,银色皮毛黯淡,小身体微微颤抖,刚才那超负荷的全力干扰,显然也让它透支严重。
废墟之外,一片死寂。
但陈凡知道,那个墨镜男肯定没走远。那股冰冷的、如同附骨之疽的锁定感虽然暂时消失了,但危机感却如同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跑?往哪里跑?对方能精准地找到他两次,就能找到第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逼近,一次比一次凶险!
那把黑弓太可怕了!凝聚、湮灭、无视防御……这根本就不是他现在这个层次能够对抗的力量!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
难道……真的要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在这城市的废墟和角落里疲于奔命,直到力竭被擒,或者被那支黑箭彻底湮灭?
不!绝不!
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甘和桀骜,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地从他灵魂深处喷发出来!那不是属于外卖员陈凡的情绪,而是源自那缕“不灭斗魂”最本质的、战天斗地、宁折不弯的意志!
我乃齐天大圣传承者!岂能如同丧家之犬,被这等藏头露尾之辈追杀至死?!
这意念如同惊雷,在他近乎枯竭的炁海中炸响!
嗡——!
那沉寂的“不灭斗魂”仿佛被这极致的屈辱和不甘再次点燃,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依旧虚弱,却散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也就在这一瞬间!
福至心灵!
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破了陈凡被绝望笼罩的脑海!
“点化”……“凝炁化形”……“砖遁”……
我一直在用炁去沟通、去引导、去构筑外物……
为什么……不能用来沟通、引导、构筑……我自身?!
这个念头一出,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是了!“点化”之法,是用自身独特的、蕴含“神性”根基的炁,去唤醒外物的灵性,使之共鸣。“凝炁化形”是尝试用炁构筑稳定的外部能量结构。
那么,反过来,用这种蕴含着“不灭斗魂”意志的炁,去“点化”自身呢?去唤醒自身更深层次、尚未被挖掘的潜能?去强行凝聚、构筑自身那濒临枯竭的力量?!
就像……就像刚才那面仓促间拔地而起的“砖墙”!虽然粗糙,虽然短暂,但确确实实是由无数散乱的、微弱的个体,在某种力量的引导下,暂时凝聚成了一个整体,爆发出远超单个个体的力量!
我的身体,我的经脉,我的炁海,乃至那缕沉寂的斗魂……它们本身,不就是最原始、最本初的“材料”吗?!
以身为砖,以神为引,点化己身,重燃斗火!
这个想法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燎原!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猛地闭上双眼,不再去感应外界可能存在的危险,将全部残存的心神、意志,乃至那缕斗魂中散发出的不屈战意,尽数沉入体内那近乎干涸的炁海!
他不再试图从外部汲取任何能量,也不再按照《基础炼炁决》的固定路线运转。
而是……以自己的意志为刻刀,以那缕微弱的斗魂为核心,以自身这具承载了“大圣神性”的躯体为基材,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自我点化”!
他引导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炁流,不再温和地滋养,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破而后立的决绝,冲击向那沉寂的斗魂,冲击向那枯竭的经脉,冲击向身体每一个角落!
“醒来!!”
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轰——!!!”
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他灵魂深处炸开!
那缕沉寂的“不灭斗魂”,在这充满“自我点化”意味的意志冲击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猛地沸腾了起来!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霸道、充满了桀骜与战意的金色神芒,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由内而外地,从斗魂核心喷涌而出!
这金光不再是之前爆发时那种不受控制的逸散,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意志和方向!它如同熔岩般流淌过陈凡干涸的经脉,所过之处,原本滞涩、受损的经脉被强行拓宽、修复,甚至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它涌入空荡的炁海,原本近乎枯竭的炁海如同被注入了无穷活力,开始疯狂地旋转、凝聚,体积虽然没有明显扩大,但其中炁流的“质”,却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灼热,更加充满了破坏性与生命力!
更重要的是,陈凡感觉到,自己与这缕“不灭斗魂”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和清晰!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感应和被动的承载,而是仿佛真正开始理解它,驾驭它!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这,才是“大圣神性”真正的打开方式!不是被动继承,而是主动融合,以自身意志,驾驭斗战之心!
他猛地睁开双眼!
瞳孔之中,两点微缩的金色火焰一闪而逝!
虽然身体依旧疲惫,虽然炁量远未恢复巅峰,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发生了质的蜕变!仿佛一柄尘封的利剑,终于被擦去了锈迹,展露出了一丝属于神兵的锋芒!
他怀里的花生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翻天覆地的变化,虚弱地抬起头,金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和依赖,“叽”地叫了一声。
陈凡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小脑袋,感受着体内那奔腾的、带着灼热战意的全新力量,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穿透残破的墙壁,望向墨镜男可能存在的方向。
“追得很爽是吧?”
“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那全新的、带着淡金色的炁流轰然运转!他没有选择再次逃跑,而是双脚猛地蹬地!
“轰!”
脚下的水泥地面被他踏出一个浅坑!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不是朝着远离的方向,而是朝着之前墨镜男站立的位置,反冲而去!
同时,他右手虚握,体内那灼热的、凝练的淡金色炁流疯狂朝着掌心汇聚!
他没有武器,但他有这双拳头!有这身刚刚被“点化”的筋骨!有这缕不愿再蛰伏的斗魂!
既然凡铁不堪用,那便以身为砖,以神为焰,铸我不灭战躯!
吃我一记——
“斗战·破妄金身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