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深处,隐秘水潭旁,血腥味尚未散尽。龙昊的突然出现,以雷霆手段瞬杀五名四海帮众,将木先生和柳晴从绝境中解救出来。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连番奔逃的疲惫交织,让柳晴在看到龙昊的瞬间,心神一松,几乎虚脱。木先生也是老怀稍慰,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
“龙大哥!”柳晴声音哽咽,依靠着龙昊的手臂才勉强站稳,左臂的伤口因激动而渗出血迹,染红了简陋的包扎。
“没事了,柳姑娘,坚持住。”龙昊扶她坐下,语气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迅速检查她的伤口,伤口颇深,边缘泛白,失血不少,所幸未伤及筋骨,但在这缺医少药、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极易恶化。木先生也凑过来,从随身破旧的药囊中取出珍藏的止血生肌散,重新为柳晴仔细清理上药,用相对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
“木先生,您的伤?”龙昊看向气息微喘、袍袖染血的木先生。
“皮肉伤,不碍事,多是奔逃时的擦碰,内力损耗大些。”木先生摆摆手,示意无妨,目光扫过地上尸首,凝重道:“龙兄弟,此地不宜久留。这几人只是先锋,大队人马和‘影子’的杀手恐怕很快会寻迹追来。这水潭并非久留之地。”
龙昊点头,他早已观察过四周环境。这水潭位于悬崖环抱之中,虽是绝地,但也暂时阻断了来自后路的追击。潭水幽深冰冷,不知通往何处。两侧是光滑陡峭的岩壁,唯有他们来时的那条裂缝和潭水对面另一条更狭窄、被水汽和藤蔓遮掩的岩缝可通外界。
“追兵主要会从我们来的方向搜来。”龙昊快速分析,“对面那条岩缝或许是一线生机。我先探路,你们稍候。”他将柳晴暂时交给木先生照料,自己提起开山刀,足尖一点,如履平地般掠过数丈潭面,悄无声息地落入对面岩缝入口处。
岩缝内阴暗潮湿,仅容一人侧身通行,深不见底,有微弱的气流从深处传来,带着更浓郁的霉味和一丝……奇异的、类似金属锈蚀的气息。龙昊凝神倾听片刻,确认内无埋伏,又仔细检查了入口处的苔藓和石壁,未发现近期人兽活动的明显痕迹。
“木先生,柳姑娘,这边!”龙昊返回,示意安全。他背起因失血和疲惫而有些昏沉的柳晴,木先生紧随其后,三人迅速穿过岩缝。
岩缝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眼前景象让三人都是一怔。
裂缝尽头,并非想象中的另一处山谷,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石窟!石窟穹顶高阔,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钟乳石,地面相对平整,中央竟有一座明显是人工开凿的、约莫三丈见方的石台,石台表面刻满了模糊的、非篆非隶的古老符文。石台一侧,倚着岩壁,还有一座完全由巨石垒砌而成的、低矮却透着庄严肃穆之气的方形石殿!石殿门额之上,嵌着一块布满灰尘的黑色石板,板上以某种利器刻着两个苍劲古朴的大字——观星!
“观星殿?!”木先生失声低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传说竟是真的!鬼见愁深处,真有上古‘观星氏’的遗存!”
龙昊也是心中巨震!观星?这与观星老人有何关联?难道此地是他曾经的居所或传承之地?
“先进去再说!”龙昊压下疑惑,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柳晴疗伤和休息。他推开沉重的、并未上锁的石殿殿门,一股混合着尘埃、古老书香和淡淡药草味的沉寂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空间不大,陈设简陋,却一尘不染,仿佛时光在此凝固。靠墙有一石床、一石桌、几个石凳。墙角堆着几个密封完好的陶罐。最引人注目的是,靠里墙有一个石制书架,架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卷颜色发黄、材质各异的古老卷轴和书册!石桌之上,还摆放着一盏早已熄灭的青铜油灯和几件简单的刻刀、石砚等物。
“这里……好像很久没人住了,但东西保存完好。”柳晴虚弱地环顾四周,轻声道。
龙昊将柳晴小心安置在石床上。木先生立刻上前,再次仔细检查她的伤势,又从陶罐中找出一些干燥却药性犹存的草药,捣碎后重新为她敷上。龙昊则迅速检查了整个石殿,确认没有任何机关陷阱或暗道,这才稍稍放心。
他走到石殿门口,仔细观察门外那座刻满符文的石台,又抬头望向石窟穹顶。只见穹顶正对石台中央的位置,并非完全封闭,有一道狭长的天然裂隙,依稀可见外界灰蒙蒙的天空。若在晴朗之夜,月光或星光或许能透过裂隙,直射石台。
“引星淬体?观测天象?”龙昊心中闪过念头,这石台和石殿的布局,似乎暗合某种古老的修炼或观测法门,与“观星”之名相符。
安顿好柳晴,龙昊和木先生才开始仔细探查这间“观星殿”。木先生对医术和古籍颇有研究,他小心翼翼地拂去书架上的灰尘,翻阅那些卷轴。卷轴上的文字同样古老,多是星象、地理、医药、以及一些关于“地脉”、“星力”、“异物志”的记载,内容深奥,一时难以尽解。但其中一些图案和描述,让木先生神色越来越凝重。
“龙兄弟,你看这个。”木先生抽出一卷材质特殊、触手冰凉如玉的黑色皮卷,摊在石桌上。皮卷上绘着一幅极其繁复的、类似星图又似阵法的图案,图案中心,有一个与龙昊怀中晶石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的标记,旁边标注着几个古老的文字。
木先生艰难地辨认着:“……星钥……引……地脉……定……星……盘……镇……呃……后面模糊了。”他指着图案边缘一处类似罗盘状的标记,“这‘定星盘’,似乎就是观星老人口中,能彻底弥合‘星门’裂隙的关键之物!”
龙昊目光一凝!定星盘!果然有此物!他仔细观看图案,发现这“定星盘”的标记,与星图中心、代表“星钥”的标记之间,有数条纤细的线路相连,似乎表示需要以“星钥”为引,才能驱动或找到“定星盘”。
“还有其他线索吗?关于‘定星盘’的下落?或者‘皇陵’?”龙昊追问,观星老人最后的传音提及“定星盘”在“皇陵”。
木先生又翻找片刻,拿起另一卷看似是游记或笔记的竹简,上面字迹更加潦草,似乎记录着某次艰难的旅程。他借着从殿门透入的微光,艰难解读:“……余循古图,越流沙,涉弱水……终至‘龙兴之地’……然‘皇陵’幽深,有奇阵守护,非‘星钥’与‘皇裔之血’共鸣,不得其门而入……功亏一篑,憾甚……”
“龙兴之地……皇陵……”龙昊沉吟。这“龙兴之地”是何处?哪朝哪代的皇陵?线索依旧模糊。但“星钥”与“皇裔之血”共鸣是关键,这与之前的信息吻合,再次指向柳晴的特殊性。
就在这时,一直在默默聆听、努力记忆的柳晴,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虽弱,却带着一丝确定:“龙大哥,木先生……我……我好像……认得那几个字……”她指着黑色皮卷上,“定星盘”标记旁边那几个特别古老的文字。
龙昊和木先生同时看向她。
柳晴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道:“父亲……留下的那本……更古老的笔记里……好像有类似的字……他说……那是……是‘轩辕’……古篆……这两个字……是‘轩辕’……”
“轩辕?”木先生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上古轩辕氏?传说中的人文初祖?这……这‘定星盘’竟与轩辕皇陵有关?!”
龙昊也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轩辕皇陵!这来头未免太大!若真如此,那所谓的“皇裔之血”,难道指的是轩辕氏的后人?柳晴她……?
线索似乎清晰了一些,但前景却更加渺茫和惊人。轩辕皇陵,那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之物,虚无缥缈,如何寻找?即便找到,又该如何进入?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石殿外,透过裂隙传来的、鬼见愁谷中永恒的风声,如同叹息。
良久,龙昊深吸一口气,目光恢复冷静与坚定:“无论如何,总算有了明确的方向。轩辕皇陵虽缥缈,但既是线索,终有迹可循。当务之急,是让柳姑娘养好伤,然后设法离开鬼见愁,再从长计议。”
他看向木先生:“木先生,柳姑娘的伤势,需要多久能行动无碍?”
木先生沉吟道:“柳姑娘伤势不轻,失血过多,需安心静养数日。老夫用此处遗留的草药调配,加上龙兄弟你……似乎有种奇异的疗伤法门相助,或许三五日可勉强行动,但若要恢复如初,非旬日不可。”
“三五日……”龙昊计算着时间。追兵迟早会找到这里,必须尽快离开。“好!我们就在此休整三日。三日后,无论伤势如何,必须离开!”
他走到殿门口,望着外面昏暗的石窟,心中已有计较。这三日,他不仅要护法,更要借助这“观星殿”可能存在的特殊环境,尝试进一步修炼《星诀》,提升实力!唯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滔天巨浪。
鬼见愁深处,古老的石殿中,三人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而殿外,危机依旧四伏,关于轩辕皇陵与定星盘的惊天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