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水浸透衣衫,粗糙的沙砾摩擦着皮肤,龙昊在昏沉与刺骨的寒意中恢复了一丝意识。肩胛骨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猛地睁开双眼,身体本能地想要弹起,却因虚弱和伤痛而重重摔回沙滩上。
他急促地喘息着,警惕地环顾四周。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洒在荒芜的海滩上,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自己仍躺在搁浅的救生艇旁,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海鸥的鸣叫和海风的声音。那艘追击的快艇和神秘的狙击手都已不见踪影。
是谁救了他?那个狙击手,枪法精准,时机恰到好处,绝非寻常之辈。是敌是友?为何出手相助后又悄然离去?
龙昊挣扎着坐起身,检查了一下伤势。肩胛骨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边缘红肿,传来阵阵灼痛,但幸运的是,指力造成的内部损伤似乎没有恶化,吴老中医的药效仍在起作用。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重新包扎了伤口。全身湿透,海风一吹,冷得他牙齿打颤。失血、寒冷和疲惫让他极度虚弱。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暴露的海滩,找到温暖干燥的地方处理伤势,恢复体力。
他强撑着站起来,踉跄着将救生艇拖到一处岩石后面藏好,抹去沙滩上明显的痕迹。然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这片荒滩位于江城东郊,人迹罕至,后方是连绵的丘陵和灌木丛。他需要向内陆走,找到有人烟的地方,或者至少一个能遮风避雨的隐蔽处。
他沿着海岸线走了约莫一里地,找到一条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干涸沟壑,顺着沟壑向上爬,进入了丘陵地带。丘陵上长满了低矮的灌木和松树,提供了良好的掩护。他找到一块背风向阳的巨大岩石凹陷处,这里相对干燥,视野开阔,可以观察到海滩和部分来路。
他收集了一些干枯的松枝和落叶,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方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点燃了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焰带来了宝贵的温暖,驱散了部分寒意。他脱下湿透的外衣,挂在火边烘烤,身体靠近火堆,感受着热量渗透进冰冷的四肢百骸。
温暖让他的精神稍微振作。他一边运转“龟息蕴灵诀”调理内息,一边仔细回想昨晚的惊险经历。
“北欧海风号”上的遭遇证实了“守夜人”的存在和他们的目标——同样觊觎“神殿”的交易,想做黄雀。交易时间提前到今晚十点,地点仍是三号码头“红星”纺织厂仓库。对方戒备森严,高手如云。
而那个神秘的狙击手……龙昊仔细回忆着那一枪。精准、冷静、一击脱离,风格非常专业。救他的目的何在?是为了阻止“守夜人”抓住自己?还是另有所图?会不会是秦锋暗中安排的人?或者是……阿强那边还有隐藏的力量?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但无论如何,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资本。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并设法潜入交易现场。
他检查了一下从货轮上得来的装备:一把带消音器的精密手枪,几个备用弹夹,一套微型监听设备,还有那个需要密码和指纹的军用平板。手枪和监听设备或许能派上用场。平板电脑是个难题。
他尝试着开机,屏幕亮起,果然需要复杂的密码和指纹验证。他想了想,将平板小心收好。或许老猫有办法破解,但现在联系老猫风险太大。
衣服烤干后,他穿上衣服,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他需要食物和清水。他在丘陵间搜索,幸运地找到一小片野莓丛,虽然酸涩,但能补充一些水分和糖分。又找到一处岩石缝隙中渗出的涓涓细流,水质清冽。他饱餐一顿野莓,喝足了水,精神好了很多。
伤势在温暖、饮水和内功调理下,也稳定下来,疼痛减轻了不少。
整个白天,龙昊都潜伏在岩石凹陷处,一边疗伤,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海滩方向一直很平静,没有追兵出现的迹象。这让他稍微安心,但也更加疑惑——那个狙击手和“守夜人”为何没有继续搜捕?是认为他已经葬身大海,还是另有图谋?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交易时间临近。龙昊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的体力恢复了六七成,虽然肩伤依旧影响发力,但已有一搏之力。
他必须前往三号码头。
他熄灭火堆,仔细掩埋痕迹,然后借着暮色的掩护,如同灵狐般穿梭在丘陵之间,向着江城方向潜行。他避开大路,专走荒僻小径,动作轻盈敏捷,尽量不留下痕迹。
随着逐渐靠近城区,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再次变得明显。巡逻的警车和可疑车辆增多,一些关键路口设有检查站。龙昊更加小心,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超凡的身法,有惊无险地绕过了几道关卡,逐渐逼近了码头区。
晚上八点左右,他潜伏在距离三号码头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废弃工厂的屋顶上,用偷来的望远镜观察着目标区域。
三号码头灯火通明,但却透着一股异样的寂静。码头入口被路障封锁,有身穿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人员守卫,远非“四海帮”混混可比。码头内部,“红星”纺织厂仓库周围,可以看到更多人影晃动,戒备森严。一些制高点上,隐约有狙击镜的反光。
龙昊的心沉了下去。对方的防守力度远超预期,简直是军事级别的!强闯绝无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仓库侧面的一条排水沟上。那条沟似乎通往码头外的河道,或许是一个潜入的漏洞?但风险极大,很可能有感应器或守卫。
就在他苦苦思索潜入方法时,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从他贴身藏着的那个青铜匣子上传来!
龙昊心中猛地一跳!怎么回事?这匣子自从上次尝试开启失败后,一直毫无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匣子。匣体依旧冰冷,但那种微弱的、仿佛内部机括被引动的震颤感却真实存在!而且,震颤的频率似乎……在随着他靠近三号码头而微微增强?
难道……这匣子与仓库里的东西,或者与即将进行的交易有关?它在感应着什么?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龙昊脑中形成。或许,根本不需要强行潜入仓库内部!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利用这个青铜匣子的感应,配合那套微型监听设备,就有可能捕捉到交易的关键信息!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大振!他调整计划,不再执着于进入仓库,而是寻找一个既能清晰感应匣子震动、又能隐蔽架设监听设备、并且可以俯瞰仓库区域的最佳观察点!
他的目光,投向了码头对面,隔河相望的一栋废弃的水塔。那里视野极佳,距离适中,而且荒废已久,不易被注意。
就是那里了!
龙昊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开始行动。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屋顶,向着那座水塔的方向潜行而去。
夜色渐深,江面上雾气氤氲。三号码头方向,一场暗流涌动的交易即将开始。而龙昊,这只重伤初愈的潜龙,也将再次搅动风云。
(第六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