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谷的夜很静。
陈凡站在洞府外，抬头看着满天星斗。明天就要闭关冲击元婴，成败在此一举。成功了，黑风盟就有了和青岚宗叫板的底气；失败了，所有人都会死。
墨尘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玉盒。
“教主，三样材料都处理好了。”墨尘打开玉盒。
盒中分三格。左边是一截紫黑色的天雷木，表面雷纹闪烁，被切成了三寸长的小段；中间是一朵赤红火莲，花瓣晶莹剔透，花心金焰跳动；右边是一个琉璃瓶，瓶中盛着碧绿色的液体，那是化形妖兽心头血炼化后的精华。
“按古籍记载，冲击元婴需经历风火二劫。”墨尘说，“天雷木可助你渡过风劫，地心火莲能抗火劫，化形妖兽心头血则是凝婴的关键引子。”
陈凡接过玉盒：“风灵子盟主怎么样？”
“不太好。”墨尘叹气，“金丹裂痕又扩大了，最多还能撑一个月。九转还魂丹必须尽快弄到。”
“我知道。”陈凡点头，“等我出关，第一件事就去药王谷。”
他转身走进洞府。
洞府内，聚灵阵已经运转到极致。地下阴脉的灵气被源源不断抽出，在室内形成淡淡的黑雾。陈凡盘坐在阵眼，将三样材料摆在面前。
深吸一口气，他闭上双眼。
紫金色金丹在丹田缓缓旋转，丹元如汞，厚重凝实。从金丹到元婴，需要碎丹成婴——破而后立，生死一线。
陈凡先拿起天雷木。
指尖轻点，一道真元注入。天雷木表面雷纹亮起，发出噼啪声响。他张口将天雷木吞下，木块入口即化，化作狂暴的雷霆之力冲入经脉。
风劫开始了。
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风刃在切割金丹。这是风劫的第一阶段——丹内风。风刃从金丹内部生出，由内而外切割，若是金丹不够坚固，瞬间就会碎裂。
陈凡咬牙坚持，运转吸星大法吞噬雷霆之力。天雷木蕴含的雷霆与风劫相克，能减轻痛苦。果然，雷霆之力融入丹元后，风刃的切割感减弱不少。
但风劫不止一波。
半个时辰后，第二阶段开始——体表风。无形风刃从皮肤毛孔钻入，在血肉骨骼间穿梭。这次疼痛更甚，每一寸血肉都像被千刀万剐。
陈凡浑身颤抖，皮肤表面渗出血珠，很快被风吹干，结出一层血痂。他紧守灵台，默念玄阴真经中的静心口诀，将意识与肉身分离。
痛，但还能忍。
又过了一个时辰，第三阶段来临——神魂风。这次风劫直接作用于识海，要吹散神魂。这才是风劫最危险的部分，多少修士在这里魂飞魄散。
陈凡的识海中刮起狂风，神魂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他感到意识开始模糊，记忆碎片在风中飞舞。
不能睡！
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清醒片刻。趁这机会，他全力运转吸星大法，在识海中形成一个吞噬漩涡。
神魂风被漩涡吸入，虽然不能完全化解，但压力大减。陈凡趁机稳固神魂，将散乱的记忆重新凝聚。
风劫，过了。
但还没等喘口气，火劫接踵而至。
陈凡抓起地心火莲，整朵吞下。火莲入腹，化作精纯的火属性能量散入四肢百骸。几乎同时，体内燃起无名之火。
这是心火，由内而生，焚烧五脏六腑。
陈凡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熔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皮肤变得通红，冒出白烟，洞府内的温度急剧升高。
他全力催动火莲能量，在心火外围形成一层保护。火莲属阳，心火也属阳，以阳制阳，虽然痛苦，但能保住生机。
第一阶段熬过去了。
第二阶段是业火。这次火焰从识海中燃起，焚烧的是过往罪孽、心魔执念。陈凡看到无数幻象：矿场里杀的第一个人，血魂宗炸死的修士，药婆临死前的眼神……
“我杀的人，该杀。”他心中默念，“我不后悔。”
业火熊熊，却烧不尽他的意志。吸星大法再次运转，吞噬之力将业火吸入金丹，反而成了淬炼的燃料。
第三阶段是天火。
洞府上方突然降下一道赤红火焰，穿透岩壁，直击陈凡天灵。这是天地降下的考验，避无可避。
陈凡仰头，张口一吸。
吸星大法全力爆发，灰黑色漩涡在头顶形成，将天火尽数吞入。狂暴的火属性能量在体内炸开，经脉寸寸断裂，又迅速修复。
剧痛中，他感到金丹开始龟裂。
时候到了！
陈凡抓起琉璃瓶，将化形妖兽心头血一饮而尽。碧绿色液体入喉，化作磅礴的生命精华，涌向丹田。
咔嚓——
金丹彻底碎裂，碎片在丹田中飞舞。陈凡以神识引导，将碎片重新凝聚。这是一个精细活，稍有差错就会丹碎人亡。
他全神贯注，一点点拼接。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府外，墨尘等人焦急等待。已经三天了，洞府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出事吧？”铁屠忍不住问。
“别胡说。”墨尘瞪了他一眼，但自己手心也在冒汗。
第四天清晨，异象出现了。
幽冥谷上空，乌云汇聚，雷声隆隆。这不是普通雷雨，而是元婴雷劫！只有突破大境界时才会引动天地雷劫。
乌云越聚越厚，覆盖方圆十里。云层中电蛇乱窜，威压让谷内所有修士喘不过气。
“退！所有人退出三里！”墨尘大喝。
众人急忙后撤。刚退出三里，第一道天雷劈下。
水桶粗的紫色雷电贯穿洞府，击在陈凡身上。他浑身电光闪烁，皮肤焦黑，但眼神明亮。
第二道，第三道……
一连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粗。陈凡硬抗了八道，到第九道时，他起身，一拳轰向天雷。
拳雷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等光芒散去，陈凡站在原地，虽然狼狈，但气息已经完全不同。
丹田中，一个三寸高的灰金色小人盘坐着，容貌与陈凡一般无二。小人周身有紫电环绕，胸口处有一个微小的漩涡缓缓旋转。
元婴，成了！
陈凡睁开眼，眼中灰金色光芒一闪而过。他抬手握拳，感到体内力量暴涨十倍不止。神识展开，轻松覆盖整个幽冥谷，连地底百丈的蚯蚓蠕动都能清晰感知。
“这就是元婴期……”他喃喃道。
洞府门打开，墨尘等人冲进来。
“教主，你成功了？！”铁屠惊喜地问。
陈凡点头，看向墨尘：“我闭关多久？”
“七天。”墨尘说，“风灵子盟主的情况更糟了，必须尽快拿到九转还魂丹。”
“我现在就去药王谷。”
“现在？”影杀皱眉，“教主刚突破，境界还不稳，要不要先巩固几天？”
“没时间了。”陈凡摇头，“风灵子等不起。而且，我需要一场实战来稳固境界。”
他走出洞府，看向东方。药王谷在青岚宗势力范围边缘，这一去，难免会遇上青岚宗的人。
正好，试试元婴期的实力。
“墨老，谷里交给你。铁屠、影杀，你们跟我去。”
“是！”
三人简单准备，即刻出发。陈凡突破元婴后，遁速暴涨，带着两人也毫不费力。原本需要数日的路程，一天就能赶到。
路上，陈凡一边赶路一边巩固修为。元婴期与金丹期最大的不同，在于对天地灵气的掌控。他现在举手投足都能引动灵气，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吸星大法也随着突破进化了。吞噬范围扩大到十丈，而且能同时吞噬多种能量。最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到，吸星大法似乎触及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规则。
但规则是什么，现在还说不清。
第二天正午，药王谷在望。
那是一个建在山谷中的坊市，谷口有阵法守护，谷内建筑错落有致，人来人往。药王谷不属于任何宗门，是中立的丹药交易地，背后有元婴散修坐镇，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陈凡三人落在谷口，收敛气息。他现在的修为看起来只是金丹后期，这是刻意隐藏的结果。元婴期的实力，留作底牌。
缴纳三块中品灵石，三人进入谷中。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空气中弥漫着药香。有卖成品丹药的，有卖灵草材料的，也有收购妖兽内丹的。修士来来往往，大多是筑基期和金丹期，偶尔能看到一两个元婴老怪，但都行色匆匆。
陈凡直接走向最大的丹药铺——“百草堂”。
堂内很宽敞，柜台后站着一位白须老者，金丹中期修为。见陈凡进来，老者抬眼看了看：“道友需要什么？”
“九转还魂丹。”陈凡开门见山。
老者一愣，仔细打量陈凡：“道友可知九转还魂丹的价值？”
“知道。开价吧。”
“五万上品灵石，或者等价的天材地宝。”老者说，“本店只剩最后一颗，是镇店之宝。”
陈凡取出一个储物袋，里面是两万上品灵石，还有从血魂宗库房挑出的几样珍稀材料。总价值应该够了。
老者清点后，摇头：“还差一点。这些材料虽然珍贵，但市场价最多值三万。加起来五万，刚好够买丹药，但……本店规矩，镇店之宝需要溢价三成。”
“那就是六万五？”陈凡皱眉。
“正是。”
陈凡沉默。他身上的东西加起来最多值五万五，还差一万。时间紧迫，没时间去弄更多灵石。
“能不能用别的抵押？”他问。
“那要看是什么了。”老者说，“若是地阶功法或者法宝，可以考虑。”
陈凡想了想，取出一枚玉简。里面是《血神经》的简化版，虽然品阶降到玄阶上品，但也是难得的魔道功法。
老者神识探查后，眼中闪过惊喜，但很快掩饰过去：“这功法……还行，但魔道功法不好出手，最多值五千。”
“八千。”陈凡讨价还价。
“六千，不能再多了。”
“成交。”
老者收起玉简，转身从内室取出一个玉盒。盒盖打开，里面躺着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碧绿，表面有九道云纹，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确实是九转还魂丹。
陈凡正要接过，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这丹药我要了。”
三人转头，只见三个青袍修士走进百草堂。为首的是个中年文士，金丹后期修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是金丹中期。
陈凡眼神一凝——三人衣襟上都绣着青岚宗的标记。
中年文士走到柜台前，看也不看陈凡，对老者说：“这丹药我出七万上品灵石。”
老者为难地看向陈凡。
“我先来的。”陈凡冷声道。
“那又如何？”中年文士这才瞥了陈凡一眼，“价高者得，这是药王谷的规矩。小子，识相的就让开，青岚宗办事，闲人退避。”
陈凡笑了。
真是冤家路窄。
“如果我不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