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刻起,姚宾每日清晨、正午、黄昏各祭拜一次,每次祭拜都需以自身精血催动咒语,桃木剑划破指尖,鲜血滴在符纸上,化作一道道诡异的血纹。月光则在落魂阵外围布下太阴幻阵,银辉笼罩整个阵法,将其中的魂术气息彻底遮蔽,便是有修士从阵前经过,也只当是普通的煞气凝聚。
药师则每日在营中炼制“固魂丹”,一来防备姚宾施法耗损过大,二来也是为后续大战做准备。申公豹每日都来探望,看着草人眉心的黑气日渐浓郁,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殷商大营内,人人都在期盼着姜子牙身死的那一天,唯有闻仲偶尔望着落魂阵的方向,眉头微蹙,心中仍有几分不安。
与此同时,凤鸣山城内的姜子牙却渐渐出现了异样。药师与月光抵达商营的第二日,姜子牙正在议事厅与杨戬等人商议破阵之法,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舆图都开始扭曲。“姜师叔,您怎么了?”杨戬连忙上前扶住他,只觉他周身气息紊乱,魂魄之力竟有几分涣散。
“无妨,许是近日操劳过度。”姜子牙摆了摆手,强撑着精神继续议事,可话到嘴边却忘了要说什么,颠三倒四地说了几句,自己都觉得糊涂。众人虽觉奇怪,却也只当是他连日忧心战事,心神耗损所致,并未多想。可又过了一日,姜子牙的状态越来越差,坐卧不安,常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原本定下三日后破阵的计划,也因他精神恍惚而被迫推迟。
到了第七八日,姜子牙更是变得心烦意乱,整日将自己关在营帐内,不许任何人打扰。杨戬等人忧心忡忡,几次求见都被他拒之门外,偶尔听到帐内传来摔东西的声响,还有他怒骂“妖术”的声音。哪吒性子急躁,几次想闯进去,都被杨戬拦住:“姜师叔许是在推演破阵之法,心神不宁,我们不可打扰。”
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姜子牙已被姚宾拜去了一魂二魄,神魂残缺,连基本的理智都快无法维持。他常常在梦中见到一个模糊的黑影,手持桃木剑对着自己挥舞,醒来后便浑身冷汗,精神萎靡。帐内的烛火总是无缘无故地熄灭,无论换多少盏灯,都撑不过一个时辰。
第十四五天时,姜子牙的情况愈发严重,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鼾声如雷,无论如何呼唤都醒不过来;偶尔清醒片刻,眼神空洞,连杨戬、哪吒都认不出来,口中只会反复念叨“灯……灯灭了……”。杨戬等人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韦护请来西岐最好的医师,可医师把脉后却连连摇头:“丞相脉相平稳,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精气神……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老朽无能为力。”
议事厅内,众人愁眉不展。哪吒一拳砸在桌上,怒吼道:“肯定是殷商那群妖人搞的鬼!前日申公豹请来了西方教的援兵,说不定就是他们用了什么妖法暗害姜师叔!”杨戬眉头紧锁,额间竖眼不断开合,金光扫过凤鸣山内外,却始终没有察觉到异常的魂术气息——月光的太阴幻阵遮蔽得太过彻底,连他的天眼通都无法穿透。
“可我们连敌人用的是什么手段都不知道,该如何破解?”金吒忧心忡忡地说道。木吒补充道:“姜师叔昏迷,军心动摇,不少士兵都在传丞相是被鬼神缠上了,再这样下去,不等殷商来攻,我们自己就先乱了。”土行孙挠了挠头:“要不我潜入商营探查一番?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杨戬摇了摇头:“商营如今有十天君和西方教修士守护,煞气与佛光交织,防御严密,你贸然潜入,太过危险。”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看来只能再尝试联系玉虚宫了,或许只有师尊和各位师伯,才能看出姜师叔究竟中了什么暗算。”
当晚,杨戬在凤鸣山最高处设下传音符阵,以自身精血催动,金光冲天而起,直达云霄。可过了许久,玉虚宫那边依旧没有回音。夜风吹过,杨戬望着商营方向隐约传来的诡异咒语声,心中第一次升起无力之感。他不知道,此时的落魂阵中,草人头顶的三盏催魂灯已灭了一盏,脚下的七盏捉魄灯也灭了三盏,姜子牙的神魂,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而商营内,姚宾看着草人眉心越来越浓郁的黑气,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申公豹与药师、月光站在阵外,申公豹笑道:“姚天君神通广大,不出二十一日,姜子牙必亡!到时候西岐大乱,我们便可一举破城!”
杨戬在凤鸣山巅枯立至天明,传音符阵的金光早已消散,只余下空气中淡淡的精血气息。帐内传来士兵慌张的回报:“杨将军,丞相他……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把自己的胡须都扯断了!”杨戬心头一紧,快步赶回相府,只见姜子牙蜷缩在榻上,发丝凌乱如枯草,双目圆睁却空洞无神,口中反复嘶吼着“黑灯……索命……”,周身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
“不能再等了。”杨戬转身对韦护说道,“你率众人坚守凤鸣山,若商军来攻,便以金光阵固守,切不可出战。我今日便亲上玉虚宫,求师祖出手相救。”哪吒急道:“我与你同去!”杨戬摇头:“你需留下稳定军心,我驾金光遁法,往返更快。”他从怀中取出三尖两刃刀,又将九转玄功运转至极致,周身泛起金色罡气,“此去若三日未归,便说明玉虚宫有安排,你们只需静待时机。”
话音未落,杨戬已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朝着昆仑方向疾驰而去。金光划破云层,沿途惊扰了灵禽异兽,却无一只敢靠近——那是九转玄功凝聚的护体罡气,带着玉虚金仙的威严。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些,再快些,晚一步,姜师叔便真的回天乏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