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时，何依木和温念卿一起吃过几次饭。
和叶南桥养成的习惯，他熟练的把一切准备的面面俱到。
但当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只是一起吃饭的人是她，就不自觉想着对她更周到些。
温念卿一开始并不习惯他的照顾，娇羞中带着些迟疑的抗拒，毕竟他们互通过不想分神在其他事情上，只想平静专注学业。
直到何依木再三向她保证，这是在家养成的用餐习惯，温念卿才放心。
这也是何依木为数不多主动在她面前提起跟叶家有关的事。
当时她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笑谈着他们兄妹感情真好，但他当时赞同之余还此地无银和她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对除了女朋友的女孩子这样做。
而他如今看着那双手指如葱白般细嫩的小手，何依木有些蠢蠢欲动。
不是也可以吧，以后会是也可以吧。
她如果记得那时候那段对话，会不会觉得他轻浮？
“帮你擦手？”
最后，嘴巴还是比脑子快，说了出来。
他每次用那种哄人语气询问的时候，都是让人不忍心拒绝的时候。
再说能被伺候还能叫某些人看了生气，何乐而不为呢。
随着何依木牵起温念卿的手仔细一寸寸擦拭，身后的气压愈发低了，屋内给人一种空调仿佛被调低了几度的毛骨悚然的冷意。
“好巧。”
一道阴森男声在身后响起，何依木和温念卿同时向后看去。
见是顾叙白，何依木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只轻轻点了下头：“顾总。”
顾叙白一腔妒火打在无知的平淡反应上，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的眼神甚至都能杀人了。
而温念卿没有在意那个发疯大狗，视线稳稳落在穿着黑色夹克的背影上。
男人背部和手臂的肌肉线条隐在低调行政夹克下，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呼之欲出。
他明显是已经察觉到对面顾叙白的异常，却没有回头的意思，只依旧优雅用餐。
拿叉子的右手有些明显的茧子，布满青筋的手张力拉满。
“这是谈了？”
何依木显然是不想过多应付这尊大佛，只想安安静静跟温念卿约会，奈何那个男人不依不饶，竟然再次开口。
何依木转到一半的身子僵了僵，歪头，语气温和：“正在追。”
顾叙白却隐去周身锋芒，翘起二郎腿两手搭在椅背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戏谑。
“那何总也要加把劲了，追上了，刚好过几天带到派对去，哥几个看你谈上了一高兴，说不定少赢何总几千个，为何总庆贺。”
何依木被讽刺了也不恼，只淡淡道：“多谢顾总祝福。”
颇有种任尔东西南北风就是不接招的冷暴力感。
看着顾叙白明显吃瘪了一瞬，温念卿眼底浮现些许笑意。
虽然很快他就恢复那种不在乎全世界的散漫感，但嘴角抽搐的样子骗不了人。
何依木在纨绔间游走，哪里会只是纸糊的老虎，他有本事坐那常人不敢坐的位置，自然也有过人之处。
也是温柔刀，不伤人，不主动招惹的话，也不气人。
顾叙白只觉得自己一遇到这个女人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干脆沉下性子打算彻底冷处理。
只要不再将视线关注她一分，那他和平时无异。
他讨厌一切不在他掌控下还令他失控的东西。
“不谢。”
随着顾叙白漫不经心吐出两个字，这莫名其妙的硝烟味才散去，两桌各自用餐。
直到顾叙白那桌吃完，他和顾承霄起身离开，经过温念卿这边时，顾承霄才恩赐般赏过来一个眼神，视线直直撞进温念卿眼中。
顾承霄的眼睛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光线一触，便泛开冰淬的碎光，像藏了锋芒的黑檀珠，既有着惊人的亮，又带着丝丝探查。
顾家这三兄弟，真是性子天差地别。
这顾承霄和之前见到的那个裴大律师确实像是一类人。
但他身上不带着商人的铜臭味和傲慢，而是政治权力下沾染神性的悲悯感。
这些人的照片她都见过，但是面对真人时，只感觉到一个强过一个的压迫感。
凭她这段小手段，真能搞得定这些老狐狸吗。
刚刚松懈了一些的弦又绷紧了几分，一顿饭有些味同嚼蜡。
何依木自然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帮她理了理腿上的衣服问：“是不是顾总说话，让你不舒服了。”
温念卿摇头。
何依木垂眸：“再等等，再强大些，就不用这样了。”
像是在和她说，更像自言自语。
吃过饭，何依木送她回家，停车后不舍得她离开，愣是好一会没下车。
进电梯后温念卿主动牵他，他手心的温度都是柔和的温度，不像是顾叙白那样灼热烫人。
好奇他为什么喜欢做一个方方面面都没有任何棱角的人，答案似乎又显而易见。
周韵宁希望他这样。
何依木很惊讶她的动作，却是将她手握紧了些：“你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想着还要更用心些。”
“同意跟你谈恋爱一定要很久的努力吗？
我又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你。”
温念卿的样子不矫揉造作，透着天真憧憬和明媚，可这样的她让何依木快压制不住内心的另一个自己。
好想。
好想把她藏起来。
他像是久逢甘露的干裂土壤终于感受到滋润，大脑是接受到愉悦信号后短路的状态，整个人晕乎乎的。
直到已经到了温念卿家门口。
直到她踮脚亲了下他喉结。
不是接吻，不是脸颊，是更具暧昧意味的喉结。
温念卿已经像小泥鳅般夺回门里，而他的胸腔却像是烧着熊熊烈火，他情不自禁将手放在她的门上，试图让自己平静。
所有的一切，所有被设定好的一切，他都能平静温和周到相对，只有她。
只有她可以轻而易举撩拨出他圆滑下的渴求，能激发他期盼一样东西的欲望。
她是你的了不是吗？何依木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确认着，又告诉自己，要慢慢来。
慢慢来，不要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