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正盯着不远处吴绛仙的舞姿出神，闻言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随口道：
“哦，方才她说去更衣，已经离席一阵子了。”
房玄龄点点头，心里的疑云却没散开：
这承宣殿的偏殿离得不远，更衣哪里需要这么久？
与此同时，芳华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宣华夫人与容华夫人高坐主位。
殿内金玉满堂，珊瑚树、猫眼石、赤金佛像错落摆放，晃得人睁不开眼。
尹德妃与张婕妤坐在下首，面前的食案上摆满了精致的糕点与琼浆玉液。
可二人却没什么心思品尝，指尖绞着帕子，神色间满是纠结。
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容华夫人便收起了笑意，语气直截了当：
“尹德妃、张婕妤，想必二位也清楚，按着大隋与李唐的谈判约定，今日你们便要做个决断：
是留在洛阳侍奉陛下，还是回长安去伺候唐公李渊。”
这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
尹德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稳了稳心神，率先开口：
“夫人说笑了，我二人不过是残躯弱质，怕是入不了陛下的眼，还是回长安为好。”
一旁的张婕妤却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
“姐姐别急着定夺啊，咱们再思量思量。”
宣华夫人见二人这般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缓声道：
“二位若是还没考虑好，也无妨。
本宫受陛下旨意，有几句话要转告你们。
陛下说了，他不愿强求二位，只愿与你们交个朋友。”
“交友？”尹德妃与张婕妤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天底下哪有帝王与前朝妃嫔交友的道理？
宣华夫人笑了笑，继续道：
“陛下知道，当年你们委身唐公，皆是拜裴寂那奸人所赐，实属无奈。
如今为了大隋与李唐的和睦，陛下也觉得，你们留在长安，是最好的选择。”
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陛下仁厚，今日殿内这些珠宝，二位每人可以再挑两件，无论价值几何，尽可随意选。
再者，日后你们在长安若是缺了什么吃的用的，只管修书与我二人，本宫即刻派快马送去，陛下说了，你们要什么，便给什么。”
这番话落下，尹德妃与张婕妤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起身福身行礼，声音里满是感激：
“多谢二位夫人，多谢陛下恩典！”
话音刚落，殿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玄衣卫指挥使宇文晶迈步而入。
身后跟着两名身着青布衣裙的侍女，二人垂首敛目，看着格外恭谨。
宇文晶先是朝着宣华、容华二位夫人拱手行礼，随即转向尹德妃与张婕妤，躬身道：
“下官宇文晶，拜见尹德妃，拜见张婕妤。”
他侧身让开一步，指着身后的侍女，继续说道：“此二婢，乃是陛下亲自遴选，特意送来伺候二位的。
二位切勿慌张，这绝非什么美人计，仅仅是为了日后通联方便。”
“她们都经过专门培训，擅长训鸽传信，往后二位若是有书信要递与宣华夫人、容华夫人。
或是有什么需求，直接吩咐她们便是，定能稳妥送达。”
尹德妃与张婕妤先是一愣，脸上闪过几分疑惑，待听完宇文晶的解释，这才释然，连忙再次福身道谢：
“多谢陛下体恤，多谢宇文大人费心。”
另一边，郑观音跟着袁宝儿，穿过层层宫廊，一路行至萧后寝宫。
宫门由内侍轻轻推开，殿内熏香袅袅，暖融融的。
郑观音抬眼一瞧，竟见隋帝杨浩端坐于殿中主位，哪里有半分“身体不适”的模样。
袁宝儿盈盈上前，福身禀报：“陛下，世子妃到了。”
杨浩闻声抬头，目光落在郑观音身上时，顿时便是一愣。
眼前女子容颜绝代，身段窈窕，竟与后世那位明星范爷生得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一眼望去，惊得他半晌回不过神。
袁宝儿在一旁轻轻唤了声：“陛下。”
杨浩这才猛然回神，清了清嗓子。
郑观音早已敛衽下跪，恭声道：“妾身郑观音，拜见陛下。”
“起身，平身。”
杨浩快步走下台阶，亲自扶起她，开门见山道，“今日特意从宴中单独召你前来，是有一事，关乎你夫君建成世子。”
郑观音心头猛地一震，连忙追问：
“陛下，不知是何事与建成相关？”
杨浩却不急着回答，只慢悠悠踱了两步，方才开口：
“此事，说起来与你们李唐使团里的尹德妃、张婕妤脱不了干系。
想必世子妃也知晓，那二人正在暗中魅惑建成世子吧？”
郑观音脸色骤然一沉，指尖狠狠攥紧了衣袖。
这般宫闱秽事，隋帝怎么会知道？
她抿紧嘴唇，默不作声。
杨浩见状，忽然哈哈大笑：“世子妃不必讳言，朕并无恶意。
朕今日告诉你，此事不仅大隋文武皆知，天下间亦是传得沸沸扬扬，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你们李唐，不管是世民，还是你公爹李渊，亦或是那个裴寂，都以为能瞒天过海。
殊不知，这桩丑事早已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建成乃是李唐世子，日后若要登基为帝，却背着这般污名，如何能服众？如何能坐稳江山？”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得郑观音心头一阵轰鸣。
她定了定神，猛地离座下跪，声音里带着急切：
“陛下既已知晓此事，今日召臣妾前来，必定有解脱之法，还请陛下指点！”
“宫闱秽事，一旦传开，哪里有什么万全的解脱之法？”
杨浩摇了摇头，随即话锋又起，“不过，朕倒有一计，能让建成远离这些肮脏勾当。”
他顿了顿，问道：“想必世子妃听过瓦岗魏征之名？”
郑观音连忙点头：“臣妾听过！魏大人为人耿直，智谋更是一等一的出众！”
“正是。”杨浩颔首笑道，“朕已派密卫去窦建德处，将如今仍依附李密的魏征绑回。
待他日，朕会将此人送到长安，届时你再将他引荐给建成，让他做建成身边的重要谋士。
有魏征这等直臣在侧规劝，建成那些荒诞行径，定会有所收敛。
这，便是朕赠予你的大礼。”
郑观音闻言，顿时欣喜若狂，重重叩首道：
“谢陛下恩典！
建成他性子顽劣，臣妾实在管不住，时常与那两个妃子厮混，污秽不堪！
有魏大人辅佐，定能让他改邪归正！”
就在这时，袁宝儿盈盈上前，身后还跟着个垂首敛目的婢女，她笑意温婉地开口：
“世子妃，陛下还有几句话让臣妾转告。
陛下说了，日后潼关以西的土地，大隋绝不会觊觎李唐的疆土。
陛下有心，想与世子妃做个知已。”
郑观音心头一跳，慌的不行。
“啥？知己？？……红颜知己？”，忙低头不语。
“观音，朕喜欢你……”杨浩突然近身，来到她面前。
“啊，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