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巷道中,劲风呼啸,四道身影兔起鹘落,战况激烈。
那被围住的年轻男子武功确实不俗,掌法刚猛凌厉,步伐灵动迅捷,虽是以一敌三,短时间内竟也未露败象。他的内力修为与杨知廉、凌展业大致在伯仲之间,招式精妙,经验老到,每每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危机。
然而,战团之中,情况却有些诡异。
黄惊内力最为雄浑,本应是主攻手,但他每一次腾挪移动,尤其是需要发力蹬地或扭转身形时,臀腿之间便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直冒,动作不由得迟滞变形,体内真气运转也随之慢上一拍。他那新悟的“回风”剑意,本是借力打力、圆转自如的妙招,却因为身形不便,施展起来大打折扣,好几次非但没能有效牵制对手,反而因为动作走样,险些干扰到身旁的凌展业。
凌展业剑法精妙,黄亭剑法施展开来,如同长江大河,绵绵不绝。但他与杨知廉乃是初次配合,毫无默契可言。杨知廉的“天罡劲”阴柔刁钻,专攻穴道关节,身法又滑溜异常,往往凌展业一剑攻向对手左肋,杨知廉却恰好闪到那个位置出掌,逼得凌展业不得不急忙变招,生怕误伤。而杨知廉也被凌展业那大开大合、气势恢宏的剑势逼得有些束手束脚,难以完全发挥其贴身短打的优势。
三人之间,竟是因为黄惊的“伤病”和凌杨二人的配合生疏,相互掣肘,威力不增反减。那年轻男子压力大减,更是将一身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双掌翻飞,灼热的掌风逼得杨知廉不敢过分靠近,灵动的身法又让凌展业的剑招屡屡落空,甚至还趁机反攻了几掌,有次竟逼得黄惊不得不临时提起真气,忍痛硬接,体内气血一阵翻涌。
“砰!”黄惊硬接一掌,身形晃了晃,他以五分内力接了来人一记十足的掌劲。
“嗤啦!”凌展业剑鞘擦着对方衣角掠过,却被其巧妙卸开。
杨知廉身形如鬼魅,一指无声无息点向对方后心,却被其仿佛背后长眼般反手一掌拍开。
四人打得难解难分,场面热闹,却都有些憋屈,黄惊三人是配合不默契,三人竟拿不下一人,而来人则是恼怒平白无故惹上这桩事。
那年轻男子越打越是心惊,这三人单个拎出来都不弱于自己,尤其是那灰发少年,内力之深厚简直骇人听闻,接了自己一掌却只是脸色白了下,只是似乎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另外两人招式精妙,却配合得一塌糊涂。他心知久战不利,自己身负任务,实在不宜在此纠缠,更不愿莫名其妙结下强敌。
瞅准一个间隙,他猛地双掌齐出,逼退杨知廉和凌展业,同时身形向后飘退丈余,高声喝道:“且慢!三位!在下青云派李望真!大家是否有什么误会?何必苦苦相逼!”
“青云派?”凌展业闻言,手中剑势微微一缓。他身为黄亭剑传人,对天下各派武功皆有涉猎了解,青云派乃是江湖上名声不错的正派,以剑法、掌法双绝着称,门规森严,弟子行走江湖也多行侠义之事。
然而,杨知廉却冷哼一声:“青云派?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看打!”他得理不饶人,又要揉身而上。
李望真见对方仍不信,脸上无奈之色更浓,知道不露点真本事,怕是难以脱身了。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急速运转,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变得缥缈而凌厉!
“既然三位不信,那便得罪了!青云十三式——一气化三清!”
随着他一声清喝,手中虽无剑,但并指如剑,猛地向前一挥!霎时间,奇异的景象发生了!三道似真似幻、凝练无比的淡青色剑气虚影,竟凭空自他指端分化而出,如同拥有灵性一般,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分别射向黄惊、杨知廉和凌展业!
这三道剑气虚影并非实体,却蕴含着精纯的剑意与内力,轨迹刁钻,速度极快,仿佛同时有三个李望真在出招一般!
“真是青云十三式的最后一式‘一气化三清’!”凌展业眼中精光一闪,再无怀疑!这招乃是青云派镇派绝学,非真传核心弟子绝无可能习得,而且极难练成,其独特的运气法门和剑气分化之妙,绝难冒充!
他当即长剑一圈,施展出黄亭剑法中的守势,将那道射向自己的剑气虚影巧妙引开,同时喝道:“杨兄,黄兄!住手!是误会!此招确是青云派不传之秘!”
黄惊和杨知廉见状,也各自施展手段化解了攻向自己的剑气。黄惊凭借雄厚内力硬生生震散剑气,身形又是一晃。杨知廉则凭借绝顶轻功,间不容发地闪避开来。
李望真趁此机会,身形再次后退,脱离了战团核心,但依旧处于三人隐隐的包围之中,警惕地看着他们。
既然确认是误会,黄惊三人也不好再动手。杨知廉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黄惊忍着疼痛,拱手道:“原来是青云派李兄,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是因为我等正在追捕一名采花淫贼,而那贼人与李兄身形打扮极为相似,这才产生了误会。”
凌展业也收剑入鞘,歉然道:“李兄见谅,情急之下,未能细辨。”
李望真见三人态度转变,也松了口气,抱拳还礼:“无妨,三位也是为民除害,心急所致。在下李望真,方才失礼了。”他顿了顿,回答道,“至于三位所说的蒙面贼人,在下并未看见。不瞒三位,李某奔波一日,方才也是施展轻功悄然入城,想寻个地方落脚休息,并未留意其他。”
他语气坦诚,目光清澈,不似作伪。
一场因误会引发的街头激斗,至此总算平息。月光下,四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方才还打得你死我活,转眼却成了误会一场。只是,那真正的淫贼,此刻又逃到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