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淫贼”见黄惊不闪不避地挡在路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急迫。他非但没有转向,反而猛地加速上前,在接近黄惊的瞬间,双手疾出,不是攻击,而是飞快地抓向黄惊本就破旧的衣襟,用力一扯!
“刺啦!”
黄惊胸前的衣衫被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不算干净的里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黄惊完全懵了,他根本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
与此同时,那“淫贼”嘴里还急促地低声念叨着,声音却恰好能让逼近的家丁们隐约听到:“兄弟!对不住了!江湖救急!江湖救急啊!”
话音未落,他手上加劲,似乎想将黄惊推向追来的家丁,自己好金蝉脱壳。
黄惊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歹毒用心——这是要李代桃僵,把这“淫贼”的黑锅扣到自己头上!
一股怒火腾地升起!他黄惊虽落魄,却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岂能平白受此污蔑?
他想也不想,体内那浩瀚内力自然反应,右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一把就抓住了那“淫贼”想要撤回的手腕!五指如钩,劲力透入!
“呃!”那“淫贼”只觉得手腕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箍死死勒住,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心中骇然!这小子看着普普通通,怎地力气如此恐怖?!他挣扎了一下,竟纹丝不动!
情急之下,“淫贼”眼中凶光一闪,被制住的左手诡异一曲,食指与中指并拢,快如毒蛇吐信,闪电般点向黄惊抓着他的右手手腕内侧!
这一下变招极其突兀迅捷,角度刁钻!
黄惊只觉手腕处如同被电击般一阵酸麻刺痛,气血为之微微一滞,抓住对方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半分!
就是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那“淫贼”经验老辣,岂会错过?他体内一股不弱的内劲爆发,身形如同泥鳅般一扭一滑,竟硬生生从黄惊那稍松的掌控中挣脱出来!紧接着,他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影借力拔起,如同一只大鸟,极其灵活地从黄惊头顶一掠而过,落在了他身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街道另一端狂奔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昏暗的暮色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待黄惊甩了甩依旧有些酥麻的手腕,反应过来时,那真正的淫贼早已逃之夭夭。
而此刻,那一伙气势汹汹的家丁已经追到了面前,恰好将还没来得及离开原地的黄惊,堵了个正着!
他们只看到那“淫贼”与这灰发小子纠缠了一下,然后“淫贼”就从这小子头顶跑了,而这小子则衣衫不整(被扯的)、呆立原地(刚甩完手),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疑!
黄惊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看着眼前这群手持棍棒、眼神不善的家丁,慢慢向后退了一步,嘴里连忙解释道:“各……各位,误会!刚才那人不是我!是……是另一个人,他从我头顶跑过去了!”
他试图指向淫贼逃跑的方向,但家丁们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他身上,充满了怀疑和愤怒,嘴里不住的说着啥庐陵沈家,淫贼好胆等等。
“哼!还敢狡辩!”领头的是个被称为沈贵的管家,约莫四十多岁、面相精悍的中年人,他恶狠狠地盯着黄惊,根本不信他的说辞,“大胆淫贼!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辱我家小姐,如今人赃并获,还敢信口雌黄!给我拿下!”
他一声令下,周围七八个健壮家丁立刻挥舞着棍棒围住了这狭窄的街道,棍风呼啸,显然都是练过些拳脚的,打算先将黄惊制服再说。
黄惊心中叫苦不迭,一股邪火憋在胸口。这叫什么事儿?!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打把武器,吃个晚饭,怎么就莫名其妙惹上这等麻烦?若是束手就擒,被押回那什么“庐陵沈家”,对方正在气头上,自己这外来人又百口莫辩,下场可想而知!
绝不能被抓!
他眼神一凝,体内真气悄然加速运转,灌注双腿与双臂,脚下不丁不八,暗暗蓄势,准备瞅准空隙,强行突围逃走。虽然对方人多,但他自信凭借内力,脱身应该不难,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又要在这庐陵府闹出动静,于他隐匿行踪大大不利。
就在这剑拔弩张,家丁们的棍棒即将及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清朗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从刚才那淫贼逃来的方向传来。
众人动作一滞,循声望去。
只见两名男子快步走了过来。为首一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身着青色劲装,腰佩长剑,面容俊朗,眼神锐利,步履沉稳,显然身手不凡。他身后跟着一个像是随从的年轻人。
那青衣男子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场中情形,最后落在被家丁围住的、衣衫略显凌乱的黄惊身上,眉头微皱,随即对那管家沈贵开口道:“沈贵,且慢动手。不是此人。”
沈贵一愣,连忙躬身:“凌护卫?您这是……”
被称为凌护卫的青衣男子指着黄惊,语气肯定地说道:“我与赵兄弟一路追那贼子过来,看得分明。那淫贼身形与此人相仿,但发色迥异。那贼子是一头乌发,而此人……”他目光在黄惊那灰白相间的头发上停留了一瞬,“……发色灰白,绝非同一人。你们追错人了。”
他身后的随从也点头附和:“凌大哥说得不错,方才那贼子从这位兄弟头顶掠过时,我看得清楚,绝非此人。”
听到这话,黄惊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一松,暗中蓄积的内力也缓缓散去。他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有明白人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名为他解围的凌护卫,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虽然依旧保持着沉默和警惕,但心中的巨石总算落地。
沈贵等家丁面面相觑,仔细看了看黄惊的头发,又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如此,脸上顿时露出尴尬和懊恼之色。
“这……凌护卫,是小人莽撞了!”沈贵连忙对黄惊拱手赔礼,“这位小哥,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那贼子可恶,又事关小姐清誉,我等心急如焚,这才认错了人,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黄惊摆了摆手,表示无妨,也不想再多做纠缠,低声道:“既然误会澄清,在下便告辞了。”说完,他拉了拉被扯坏的衣襟,低着头,快步从一群面露歉意的家丁中间穿过,迅速消失在渐深的夜色里。
经此一闹,他吃饭的兴致也淡了,只想尽快回到客栈那间小小的客房,避开这都城的是是非非。
只是他心中不免暗叹:这江湖,当真是步步惊心,连吃个饭都能惹上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