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遁光掠过荒原,前方天地渐渐被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绿色所取代。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正是迷魂沼泽特有的幻瘴。
扶苏按下遁光,落于沼泽边缘。放眼望去,泥沼遍布,水洼星罗棋布,枯死的怪树扭曲着枝干,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灰绿色的雾气浓郁得化不开,神识探入其中,竟也受到极大阻碍,变得晦涩不清,耳边似乎还隐隐传来无数细碎呢喃,扰人心神。
他没有丝毫犹豫,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混沌光晕,将那些试图侵蚀的瘴气隔绝在外,一步踏入了这片凶名在外的险地。
泥沼湿滑,暗藏吸力,但对能御空飞行的筑基修士而言并非难题。真正的危险,来自那无孔不入的幻瘴以及潜藏在沼泽深处的毒物。
前行不过数里,周围的雾气骤然变得浓郁,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原本枯死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狰狞的妖魔扑杀而来;脚下的泥沼变成翻滚的血池,无数惨白的手臂伸出,要将他拖入深渊;耳边更是响起了韩文、王磐等人的凄厉呼救声,声声泣血,直钻神魂!
若是寻常筑基修士,此刻怕是早已心神失守,或疯狂攻击,或沉沦幻境,最终真元耗尽,沦为沼泽的养料。
然而,扶苏眼神清明如初,脚步未有丝毫停顿。这些幻象在他强大的混沌道心与承影剑意面前,如同镜花水月,触之即碎。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幻象的本质,是一丝丝精纯的、带有迷魂特性的瘴气能量在作祟。
“散。”
他口中轻吐一字,周身混沌光晕微微荡漾,一股辟易万法的真意弥漫开来,那些扑来的妖魔、血池、手臂,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周围的浓郁雾气也被逼退数尺,视野为之一清。
但沼泽似乎被他的行为激怒,雾气再次汹涌而来,幻象变得更加逼真、更加凶险,甚至开始引动他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碎片,试图从内部瓦解他的意志。
扶苏索性不再完全驱散,而是分出一缕心神,主动引导一丝精纯的幻瘴之力,融入自身识海,以混沌道基为熔炉,以剑意为薪柴,细细体悟、炼化其中蕴含的迷幻法则。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等同于引火烧身。但他道心坚定,更有承影剑坐镇识海,护持本源,无惧这点风险。
就在他沉浸于炼化幻瘴、磨砺道心之时,前方不远处的泥沼突然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细长的、布满黏稠液体的墨绿色影子,如同闪电般射向他的后心!
那是一条“腐心毒蚺”,三阶巅峰妖兽,相当于筑基大圆满修士,其毒液能腐蚀真元,污损法器,更能直攻心脉,歹毒无比。它潜藏于此,不知猎杀过多少陷入幻境的修士。
攻击临体,扶苏却仿佛背后长眼,在毒蚺即将触及他衣衫的刹那,并指如剑,看也不看地向后一点。
一道细微的混沌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腐心毒蚺的七寸之处。
噗!
细微的声响中,那来势汹汹的毒蚺猛地一僵,坚韧的鳞片与强横的妖躯在混沌剑气面前毫无作用,瞬间被从中斩断,断口处光滑如镜,连毒血都来不及喷出,便被残余的剑气湮灭成虚无。
扶苏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弹飞了一粒尘埃,继续前行,心神依旧沉浸在炼化幻瘴的感悟中。
他的步伐不快,却异常稳定。所过之处,幻象自溃,毒物潜藏。混沌光晕笼罩周身,将他与这片凶险的沼泽隔离开来,却又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汲取着其中的“养分”,淬炼着己身。
迷魂沼泽,成了他试剑之路上的第一块磨刀石。而他的剑心,在这幻瘴的洗礼下,愈发晶莹剔透,坚不可摧。
数日后,当扶苏的身影从沼泽另一端的浓郁雾气中稳步走出时,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内敛,眼眸开阖间,偶有混沌光华流转,能勘破虚妄。回首望去,那片令人谈之色变的迷魂沼泽,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段寻常的旅途。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混沌遁光再起,投向远方那片传来隐隐风雷之声的裂风峡谷。
试剑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