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沈清辞所料,这个上午,忙的她头昏眼花的。
许多官家娘子来了,买脂粉的一群,要预约做妆面的一群。
还有要让沈清辞帮忙搭配衣裙和发髻的,又是一大群。
“再有两日就是流觞诗会了,听说,几位大官家的小姐和夫人也都在准备找做妆面的了,只是之前那红妆阁被查封了。”
“红妆阁只会把人的妆面做的特别白,有些皮肤没那么白皙的娘子,被那太阳一照,看着就瘆人的很。”
“反正我们听沐辞娘子的,就用接近我们肤色的妆粉。”
大家七嘴八舌的,一起看着沈清辞给别人修面,上妆,看着她的手法,就算是他们想学习,却又不得法。
“哎,沐辞娘子,你这手法,为何我们学不会?”有那娘子拿了妆粉自己往脸上学着沈清辞的做法抹了抹,却发现不行,抹出来的不匀称,甚至还比之前难看诡异了。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我说过,我们凝香阁的胭脂,走的是骨相晕染法,我们得根据人的骨相面相,做相应的调整,千人千面,便是双生子,都不能画同样的妆容,性格脾气不同,都是差异。”沈清辞说道。
“是了是了,沐辞娘子果然是行家,这一听就知道是专业的。”几位夫人纷纷放下胭脂,围着沈清辞看着她。
“邱娘子成熟稳重,流觞诗会那日,可穿着蓝色亮缎裙裾。”沈清辞边给邱家娘子梳妆,边说道:“邱三小姐的穿着水蓝色,显得靓丽又娇俏,大娘子便可穿着深色一些的,届时,邱家双姝必定名动京城。”
“沐辞娘子最会说话了,大姐姐,我没框你吧。”邱月蓉说道。
“嗯,沐辞娘子的手艺,真是太巧了,等过几天,我进宫去,定要与苏婕妤好好说说,让她也试试新的。”邱月蓉的大姐,邱家大娘子邱月华说道。
这邱月华嫁了宰相府,是宰相府二公子的妻子,不过,宰相府二公子魏昭一直住在邱员外家里,外界都传说,是做了赘婿,是宰相在想着邱家的财产呢。
邱家,亦是被称为邱半城的富庶之家。
因为十三年前出资协助新帝平了叛乱,新帝登基之后,赐予邱员外许多的赏赐,亦是封了他一个闲散的员外郎,许了他许多的好处。
邱员外家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那魏昭的心思,便昭然若揭了。
听得邱月华这么一说,沈清辞淡然一笑:“有娘子介绍,想必不久的将来,沐辞这凝香阁定要开分店的了。”
“沐辞,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你可是会说话呢,让人开心。”邱月华说道。
“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心情舒畅了,咱们的面容就会改变,也会变得更为靓丽。”沈清辞说道。
“对啊对啊,沐辞娘子的话,每次都是最好听的,也是最有用的。”
“沐辞娘子从来不会多劝着我们买胭脂,只给我们讲内调之法,这才是真正能长久相处之人!”
一群群的夸赞,凝香阁里,其乐融融。
一辆马车从街上过,马车奢华无比,路过凝香阁的时候,赶车的人侧头看了一眼。
“凝香阁,听说,最近萧少卿竟然与商人女子走的非常近,连断案都带在身边。”赶车的人说道。
“回头,派人打探一下,这店主的来历。”马车,是个男子,声音清冷。
马车没有名号,但是,看这通体黑金木打造,旁人便猜测着,大约是宫里头某位皇子王爷,便纷纷避让到了两旁去了。
沈清辞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外面,随后回头来,继续给邱月华打扮。
这一忙,辰时初就一直忙到了大中午。
等到人都散去差不多了,沈清辞才松了一口气,她帮青柠和茯苓一起收拾桌面。
“娘子,您今日……不去大理寺了?”青柠过来,小心问道。
沈清辞往外面看了一眼,道:“没有少卿的马车,大约,他今日不要我去了。”
“娘子……”青柠欲言又止。
“你们一会儿吃过午饭都是休息一下,下午我教你们做玉容粉。”沈清辞说道。
“哦,好。”青柠点头。
中午饭是茯苓做的,炖小鸡,两样简单的蔬菜,还有一份茯苓糕。
“茯苓,你的名字是谁给取的?定是懂药材的人吧?”沈清辞拿了一块茯苓糕吃着,问道。
“是少卿呀,我五岁之前没有名字。”茯苓放下碗筷,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很冷很冷,下着雨,我被乞儿们赶出庙宇,他们不让我占地方,我只能到处找可栖身的地方,可是,哪里都没有,就在我几乎晕倒的时候,我闻到了很好闻的药香味,有人在熬药,像是有一股暖意飘入我鼻子里,我慢慢爬过去……就在那时候,少卿策马路过,他救了我,少卿说,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说,药药……”
“所以,他就给你取名茯苓?其实若叫芍药也不错。”沈清辞接了话茬,说道。
她放了一块茯苓糕在茯苓的碗里面,道:“后来,这些年里,你学习了不少东西啊,我看你算账做生意,亦是非常机灵的,你们俩都是。”
“少卿送我们去过江南,那边有女子学堂,她让我们学习过一些珠算和经商之道,他说,日后若是我们嫁人也好,出去独自谋生也罢,总归是可以养活自己的。”青柠在一旁,说道。
“嗯,挺好,他这做的挺好。”沈清辞点头。
“所以,娘子……少卿他是个顶好的人,你……”茯苓看着沈清辞。
“好啦,少卿是上官,他忙的很,你们去休息吧,我来洗碗,半个时辰之后,到前面来,我与你们说脂粉的配方。”沈清辞起身来,说道。
“娘子,碗我来洗。”
“对,娘子,家务活我们来干就是了,娘子,你该去歇着的。”
青柠和茯苓一起推着沈清辞往厢房走去。
沈清辞无奈,便真的回房休息去了。
然而,躺在窗边榻上,她很累,却一点儿都睡不着,脑子里,竟然都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