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渊,地煞血池。
凌阳破境功成,踏入六品通窍,气息沉凝,肉身强横。他略作稳固,便不再留恋,心中所念唯有尽快返回,利用新增的实力,在即将爆发的边境大战中攫取最大利益,或至少确保自身安全无虞。
循着记忆,他悄然向当年引爆“圣核”碎片的古老祭坛区域靠近。那里残留的邪神意志和混乱能量,或许能进一步锤炼他的幽玄本源罡气,也可能还藏着些有用的残骸。
接近“寂灭谷”入口时,激烈的打斗声传来。凌阳隐匿气息,暗中观察。
只见当年那个以定魂草换取他离开的枯槁黑袍人,正与一头气息凶暴、堪比六品中期的“渊魔”苦战。黑袍人刀法凌厉老辣,带着一种纯粹的冥蚀肃杀之意,远超幽冥教的阴毒,但其气息起伏剧烈,明显旧伤深重,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凌阳的目光,瞬间被黑袍人左手指上一枚古朴的灰色戒指吸引——那戒指的波动,与他怀中的“冥戒”极为相似!再结合对方功法特性与身处此地的缘由,当年黑袍人自述为避祸,且感知到他身上有“厌恶又熟悉”的波动,凌阳心中瞬间明悟:此人即便不是末代守墓人的直接传人,也必是与“幽冥圣教”守护一脉有极深渊源的遗族!其当年所杀“贪官”,恐怕也牵扯甚广,绝非凡俗。
“一位重伤的前地榜强者,‘黑煞刀’墨渊……精通对抗邪神之力,熟悉此地与幽冥教秘辛……”凌阳脑中飞速盘算,“其战力即便打折,经验眼界也远超普通六品。若能暂时为己所用,无论是应对眼前边境危局,还是日后探索与邪神相关的遗迹、应对幽冥教,都是一枚极有价值的棋子。救他,比看着他死在这里更有价值。”
就在那渊魔凝聚杀招,墨渊气息一滞、眼看就要被重创的刹那——
“斩!”
凌阳身形如鬼魅般闪现,蓄势已久的一刀骤然劈出!六品罡气混合戮灭真意、龙威及幽玄本源,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暗红刀芒,精准狠辣地斩在渊魔能量运转的节点上!
“噗嗤!”
渊魔躯体剧震,核心受创,嘶吼声戛然而止。
墨渊虽惊不乱,战斗本能让他瞬间抓住这绝佳时机,手中黑煞断刀血光大盛,凝聚残余功力,一刀贯入渊魔被凌阳破开的弱点!
轰然巨响中,渊魔溃散。
凌阳悄然展开幽噬领域,吞噬大部分逸散能量。
【杀戮点+!】
墨渊拄刀喘息,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凌阳,尤其在看到他腰间那枚并未完全遮掩的幽冥戒时,瞳孔骤缩,枯槁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复杂。
“是你……这不过几月不见,竟已成长至此。”墨渊声音沙哑,带着审视,“这戒指……你从何得来?”他直接问道,语气带着急切。
凌阳神色平静,心中却在快速评估。对方认识幽冥戒,且反应激烈,印证了他的猜测。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点。
“机缘所得。”凌阳言简意赅,并不详述,反而将问题抛回,“看来前辈与此戒渊源颇深。当年前辈提及的祸事,莫非也与此有关?”
墨渊深深看了凌阳一眼,似乎看穿他有所保留,但眼下情形也由不得他盘根问底。他摸了摸自己手上那枚略显黯淡的护法之戒,沉声道:“此乃‘护法之戒’。我墨家先祖,曾为幽冥圣教护法,世代守护正统,对抗邪神。你手中那枚,是‘守墓人主戒’。持戒者,便是当代守墓人或其认可之人。”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自嘲:“至于我的事,当年已与你提过,斩了个该杀之人,惹了不该惹的势力,道基受损,躲在此地苟延残喘罢了。此地阴煞之气侵蚀神魂,唯定魂草可稍缓。不过……”他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异彩,“方才与你联手斩杀这头被邪神意志污染的渊魔,其溃散时竟有一缕极精纯的幽玄本源碎片逸出,被我这护法之戒吸收。此力与我祖传功法同源,竟让我沉寂多年的旧伤有了松动迹象!若再有几日调息,或能恢复部分实力!”
凌阳闻言,心中了然。难怪对方伤势沉重却能坚持至今,原来功法特殊,且这黑煞渊的环境对他而言既是毒药,也可能蕴藏着一线生机。这倒是个好消息——一个实力恢复更多的墨渊,利用价值更大。
“恭喜前辈。”凌阳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真心祝贺,转而切入正题,“前辈既知外界局势?妖庭大军已破边境,镇岳城危殆,黑水城恐是下一个目标。幽冥教亦与妖族、蛮族勾结,蠢蠢欲动。”
墨渊脸色一肃,他虽蛰伏深渊,但并非完全闭塞,近来确实感知到渊外煞气流动有异,似有大规模血腥征伐之气渗透。“略有感应。没想到已糜烂至此。”
“晚辈欲返回黑水城,一则处理私事,二则此等乱局,危机亦是机遇。”凌阳直接表明意图,同时观察墨渊反应。
墨渊眼中精光闪动,他自然听出凌阳话中“机遇”二字的含义,绝不是什么匡扶正义,而是趁乱取利。但他并不在意,甚至觉得这更真实。他当初杀人遁世,又何尝是完全为了大义?更多是不愿同流合污,触及自身底线罢了。
“你想让我与你同行?”墨渊直接点破。
“前辈旧伤既得转机,留在此地固然安全,但定魂草难寻,恢复缓慢。外界虽然凶险,却也有更多机会获取资源,加速复原。”凌阳冷静分析,语气带着一种实事求是的冷漠,“况且,前辈祖上既是守护一脉,想必对幽冥教、邪神之事知之甚深。如今他们活动频繁,前辈就不想亲眼看看,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或许,能找到彻底治愈旧疾,甚至更进一步的契机。合则两利。”
凌阳的话,没有半句空洞的“重振守护”、“对抗邪神”之类的口号,句句从实际利益出发,直指墨渊最关心的伤势恢复和潜在威胁。这反而让墨渊觉得更加可信。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极度现实、目标明确的利己者,与这种人打交道,反而简单——只要有共同的利益点,或至少暂时没有冲突。
墨渊沉默片刻,权衡利弊。他确实需要资源恢复实力,也想知道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幽冥教和那些邪神爪牙又在搞什么鬼。凌阳实力不俗,且持有主戒,虽动机不纯,但短期内目标一致。与其独自摸索,不如暂时合作。
“好。”墨渊干脆利落地点头,“老夫这把老骨头,也该出去透透气了。顺便,看看那些牛鬼蛇神,是否还认得我‘黑煞刀’。”
他答应得爽快,同样不是因为什么大义,而是凌阳的分析切中了他的需求:出去,有利于他恢复;跟着这个持有主戒、似乎颇能搅动风云的年轻人,或许能更快接触到与旧伤、与昔日恩怨、与邪神相关的核心事件。
“前辈爽快。”凌阳微微颔首,心中并无多少波澜。这只是一场基于眼前利益的临时联合,各取所需罢了。至于墨渊口中那套“守护”说辞,他内心嗤之以鼻。力量才是根本,所谓使命责任,不过是强者束缚弱者或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他只信自己手中的刀,和不断变强的实力。
两人不再多言,皆是无谓于虚礼客套之辈。墨渊稍作调息,稳住伤势好转带来的新气象,便与凌阳一同,化作两道迅疾的遁光,朝着黑煞渊外那烽烟隐约、杀机四伏的天地疾驰而去。
深渊的阴影在身后褪去,前方是混乱的舞台。自私的利刃与疗伤的断刀,因暂时的利益而并行,他们将共同闯入这场乱世洪流,一个为了攫取,一个为了寻机。至于未来是分道扬镳,还是继续利用,唯有时间与利益方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