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河城,洞府之行的余波开始扩散。
阵亡者的名单被公布,抚恤与哀悼笼罩着镇妖司。秦岳小队损失惨重,张澜重伤需要长期调养,力士折损近半,气氛低迷。赵锋小队也有伤亡。
百户对此结果虽感痛心,但也知在那种混乱局面下已属不易。他特意向凌阳等幸存者解释了眼下的局势:当时他与妖庭另一位四品高手及麾下主力在洞府外不期而遇,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形成了紧张的对峙。若贸然开战,胜负难料且必然死伤惨重,更重要的是,会彻底失去对洞府内部情况的掌控。因此,双方默契地选择了按兵不动,将争夺的焦点放在了洞府内部。最终成功阻止了妖庭获得核心传承,已是功大于过。
他对秦岳和凌阳等人进行了嘉奖,赏赐比以往更加丰厚,并准了秦岳所请,给予伤亡者家属额外的抚恤。尤其对凌阳,百户似乎格外看重,除了常规的丹药金银赏赐外,还特地准许他进入镇妖司功法阁第二层,挑选一门进阶武技或功法,以示对其临机应变和传递关键情报的奖励。
凌阳对外表现出的,是一个侥幸生还、心有余悸、并且修为在生死压力下“侥幸”突破到二品后期的年轻缇骑形象。他领取了赏赐,大部分换成了滋养神魂、稳固境界的丹药,小部分则继续积累,为兑换《百战罡体诀》做准备。对于进入功法阁第二层的特许,他表现出恰如其分的惊喜与感激。
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对外宣称是巩固修为、疗养暗伤,并准备选择合适的进阶功法。
实则,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那新得的三块星核碎片的研究与消化上。
小院静室,阵法隔绝。
凌阳面前,四块大小不一的幽铁星核碎片,原有的一块小的,加上新得的一大两小,悬浮在半空,彼此之间由无数道细微的、肉眼难见的幽光丝线连接,形成一个不稳定却内在循环的能量网络。中央那块最大的碎片,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散发出冰冷而混乱的力量。
《龟息敛气诀》被凌阳运转到极致,不仅用于隐藏气息,更用于守护心神,抵御着碎片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诱惑与低语。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微弱的神念(并非修仙神识,而是武者意志高度凝聚的感知力),探入那能量网络之中。
轰!
仿佛踏入了一个冰冷、死寂、却又充斥着疯狂呓语的黑暗世界!无数混乱的意念碎片冲击着他的意志,有追风客临终前的不甘与剑意执念,有被血祭生灵的怨毒哀嚎,更有一种来自星核本身、仿佛源自九幽的古老混乱本质。
凌阳紧守心神,如同怒海中的礁石,不为所动。他仔细分辨着那些意念碎片,试图从中剥离出有用的信息。
数日不眠不休的探索,结合之前查阅的卷宗,他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
1. 追风客之死:这位古修士并非正常坐化,而是在探索某处极阴之地时,遭遇了“幽铁星核”的坠落,其强大的剑意与星核的混乱力量发生剧烈冲突,最终虽重创了星核使其碎裂,但自身也被星核的混乱意志侵蚀,神魂俱灭前,勉强将自己的剑道传承封印于玉简,并设下洞府,希望能镇压部分碎片。
2. 冥纹与幽玄之眼:星核上的纹路,确实是“冥纹”,与一个名为“幽玄之眼”的古老邪神崇拜有关。这冥纹能汲取天地间的阴煞死寂之力,并能一定程度上干扰、控制生灵的心神。妖庭寻找它,很可能是想利用这种力量,催化妖物,或制造混乱。
3. 碎片的“饥饿”:这些碎片并非死物,它们彼此吸引,渴望聚合,更渴望吸收能量——无论是天地元气、生灵气血、还是……杀戮时产生的死亡意念!凌阳能感觉到,【杀伐道】系统与这星核碎片之间,存在着某种奇特的共鸣。碎片能缓慢转化它吸收的负面能量为一种接近杀戮值的精纯本源,虽然效率远不如直接杀戮,但却提供了一个潜在的、持续获取力量的途径,尽管极其危险。
“不能放任它们聚合,也不能让妖庭得到更多。”凌阳眼神凝重。他尝试着,以自身气血为引,以《镇妖司基础锻体诀》的纯阳罡气为炉,小心翼翼地“炼化”那能量网络中最为精纯、相对温和的一部分力量。
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刮骨疗毒。混乱意念不断冲击,冰冷能量冻彻骨髓。但他意志坚如铁石,【杀伐道】更是在暗中辅助,将炼化出的精纯能量迅速转化为自身修为的资粮。
【杀伐道】
宿主:凌阳
境界:三品淬筋境(中期 400\/1200)
表现境界:二品锻骨境(后期)(《龟息敛气诀》效果)
功法:镇妖司基础锻体诀(炉火纯青,980\/5000);龟息敛气诀(略有小成,450\/1000)
武技:斩妖三式(炉火纯青,490\/500);追风步(炉火纯青,480\/500)
杀戮值:5
实力在悄然提升,对星核碎片的掌控也加深了一分。他甚至能微弱地引导碎片散发出的混乱波动,形成一种类似领域的效果,虽然范围极小,只能覆盖自身周围三尺,但却能极大地干扰靠近者的心神与感知,堪称阴人的利器。
就在凌阳潜心消化收获时,外界风波再起。
首先是人榜更新!柳惊涛因获得“追风客”传承,实力有所精进,虽未突破境界,但剑法更显凌厉,排名从九十七位提升至九十三位!消息传来,更是坐实了他获得古修传承的事实,引得无数人羡慕嫉妒。
然而,柳惊涛并未离开清河郡。有消息称,他正在天剑宗的一处别院闭关消化传承,其护道人也寸步不离。同时,天剑宗似乎对追风客洞府崩塌前,那股引爆的混乱力量源头产生了兴趣,暗中派人调查。
其次,妖庭方面。青纹老者的陨落,让妖庭失去这次机会,但他们并未罢休。边境线上,小规模的摩擦明显增多,似乎在试探着什么。更有隐秘渠道传出,妖庭内部对“丢失”的星核碎片极为震怒,悬赏巨额资源,寻找碎片下落,活要见物,死要见……能量的共鸣!
最后,则是镇妖司内部。百户召见了凌阳。
百户堂内,气氛比以往更加严肃。
“凌阳,你此次任务表现,本官甚慰。”百户开门见山,但目光锐利,“据柳惊涛那边传出的风声,以及我们自己的分析,洞府最后那场爆炸,能量性质极其特殊,与之前发现的‘幽冥铁’特征高度吻合。你当时离得近,可曾察觉异常?或者……见到什么特殊物件?”
凌阳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必经的盘问。他早已准备好说辞,面露“回忆”与“后怕”之色:“回大人,当时黑雾弥漫,爆炸骤起,属下只觉一股冰寒混乱的力量席卷而来,险些心神失守,只顾着保命逃窜,并未看清具体是何物引发。只隐约感觉,那力量的源头,似乎……与之前妖庭血祭时的那物有些相似。”
他半真半假,将线索引向妖庭,隐瞒了自己获得碎片的事实。
百户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凌阳的《龟息敛气诀》和演技都无可挑剔。
良久,百户才缓缓道:“嗯,本官知道了。此事关系重大,牵扯甚广,你务必守口如瓶。另外……”他话锋一转,“天剑宗柳惊涛仍在境内,此人骄狂,你尽量避免与他冲突。但若他主动生事,我镇妖司也绝非软柿子!功法阁第二层已对你开放,好好挑选,尽快提升实力。”
“属下明白!”
退出百户堂,凌阳知道,暂时的平静已经结束。天剑宗、妖庭、乃至镇妖司内部更高层的目光,都可能已经投向了那引发爆炸的“特殊物件”。他怀中的星核碎片,既是宝藏,也是催命符。
他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并且,要开始主动出击了。被动等待,只会让危险越来越近。
是夜,凌阳换上一身黑衣,《龟息敛气诀》与《追风步》结合,如同真正的影子,融入了清河城的夜色中。他的目标,是城西那家“博古斋”,以及那个售卖邪异册子的“墨先生”。他需要关于“冥纹”和“幽玄之眼”更详细的信息,找到安全利用或者彻底解决星核碎片的方法。同时,他也打算在近期去功法阁第二层一行,看看能否找到与星核力量特性相辅或相克的功法。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若有若无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从他小院的方向扫过,随即消失无踪。
风暴,正在重新酝酿。凌阳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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