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打墙!而且是极高明的那种,扭曲了我们的空间感知!”石坚脸色铁青,看着手中疯狂循环的罗盘和那本诡异重现的值班日志,做出了判断。作为团队中的阵法和防御专家,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能破开吗?”罗霆长老强压下心头的焦躁,沉声问道。那无处不在的、嘲弄般的孩童笑声,如同魔音灌耳,让他体内的雷霆之力都有些躁动不安。
“我试试!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石坚不敢怠慢,立刻从随身的工具包中取出各种布阵材料——刻画着符文的玉石小桩、特制的朱砂线、几面小巧的阵旗。他蹲下身,开始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布置起来,手指因为精神的极度集中而微微颤抖。
时间,在死寂与诡异的笑声交织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起初,众人还能保持冷静,警惕地围在石坚周围,为他护法。但随着石坚布阵时间的延长,情况开始变得不对劲。
那萦绕在耳边的孩童声音,不再仅仅是笑声。它开始变化,时而变成凄厉的、仿佛被抛弃的哭泣,时而又化作充满恶意的、尖细的耳语,甚至模仿着他们记忆中某些熟悉的声音片段,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神。
“罗长老……你的雷法……好像变慢了呢……”一个细小的声音在罗霆耳边响起,仿佛带着无尽的嘲弄。
“林姐姐……你来晚了哦……山岳哥哥等得好辛苦……”另一个声音飘向林小溪。
这些声音并非直接传入耳膜,而是如同心魔低语,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回荡,放大着他们内心的焦虑、恐惧和不甘。
罗霆长老的呼吸首先变得粗重起来。他周身原本稳定的雷光开始变得暴躁、跳跃,眼神中充满了不耐烦和一股难以抑制的狂怒。
“石坚!你到底行不行?!快点!磨磨蹭蹭的想害死大家吗?!”他突然对着全神贯注布阵的石坚厉声喝道,语气中的暴躁与平日里的沉稳判若两人。
石坚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手一抖,一根刚刚插好的玉石小桩差点歪掉,他额头冷汗涔涔,头也不抬地急声道:“罗长老,再给我一点时间,这阵法很复杂,不能出错……”
“一点时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你是不是故意拖延?!”罗霆长老猛地踏前一步,雷光在他拳头上凝聚,竟似乎有要对队友动手的迹象!
“罗长老!冷静!”杜楚晨清叱一声,她周身不知何时已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绿色光晕,这光晕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隔绝那些诡异声音的直接影响。她迅速上前,双手按在罗霆长老的后心,温和而坚定的灵力涌入,试图平复他躁动的心神和气血。
在杜楚晨的干预下,罗霆长老眼中的狂怒稍微褪去一些,他喘着粗气,强行压制住动手的冲动,但脸上的焦躁依旧明显。
而另一边的林小溪,状态则更加糟糕。那些关于陆山岳的耳语,彻底点燃了她内心的恐惧、愧疚和无法拯救爱人的无力感。她双眼赤红,不再理会周围的一切,发疯似的凝聚出水刃,疯狂地劈砍着旁边的墙壁,嘴里发出无意义的低吼:“出来!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把他还给我!!”
“小溪!停下!那是徒劳的!”顾临渊试图劝阻,但林小溪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狂乱世界,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至于石坚本人,承受的压力最大。他不仅要抵抗无孔不入的精神干扰,还要集中精神布置这精妙的破阵之法。在罗霆的催促、林小溪的狂躁以及自身越来越强烈的焦急情绪影响下,他的动作开始变形,手指不再稳定,刻画符文时接连出错,不得不反复修正。
“不对……这里灵力节点不对……”
“该死!朱砂线怎么缠住了!”
“越急越乱!越乱越急!”
他喃喃自语,汗如雨下,原本预计几分钟就能完成的阵法,硬是拖延了十几分钟还没有成型。他的心态,在内外交困下,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相比之下,顾临渊因为一直专注于缓解“星辉之瞳”带来的眼部不适,精神相对集中,加上界力本身似乎对这类精神干扰有一定的抗性,受到的影响反而最小,只是感到心烦意乱。
而杜楚晨凭借着她那特殊的绿色护体光晕和自身冷静的心性,勉强保持着清醒,但她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安抚随时可能暴走的罗霆和试图治疗(虽然效果甚微)顾临渊的眼睛上,无力再去帮助石坚和林小溪。
整个团队,已然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终于,在一种近乎绝望的氛围中,石坚勉强将最后一个阵旗插在了预定的位置。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法阵的光芒微弱而不稳定,显然完成度堪忧。
“站……站到阵法中央来!”石坚声音沙哑地喊道。
剩余还保持着一丝理智的罗霆、顾临渊和杜楚晨,以及被杜楚晨强行拉过来的狂躁林小溪,迅速踏入那勉强成型的阵法范围。
石坚站在阵眼位置,双手掐诀,将体内剩余的灵力疯狂注入阵法之中,嘶声力竭地大吼:
“四方定位,灵犀破妄——给我破!”
阵法光芒猛地亮起,土黄色的灵光如同波纹般向四周扩散,冲击着无形的空间壁垒!
一瞬间,周围那嘲弄的孩童声音戛然而止!
成功了?!
众人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
然而,这寂静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
“嘻嘻……”
“哈哈哈……”
“没用的哦……”
“笨——蛋——!”
更加响亮、更加清晰、充满了极致嘲弄和恶意的哄笑声,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瞬间将阵法那微弱的光芒彻底淹没!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有无数个孩子正围着他们,指着他们的鼻子尽情嘲笑!
“不!不可能!”石坚目眦欲裂,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状若疯魔,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给我破!”,疯狂地向阵法中灌注灵力,直到阵法因为结构不稳和过度负荷,“嘭”的一声,彻底崩溃,反噬的力量让他喷出一小口鲜血。
但他依旧不甘心,如同失去了理智,开始毫无章法地向四周墙壁、地面轰击土系灵力,打得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口中发出绝望的咆哮:“为什么破不开!为什么?!这不可能!!”
“石坚!冷静点!”刚刚恢复一些理智的罗霆长老见状,深知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他强忍着脑海中依旧翻腾的躁意,猛地上前,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石坚的后颈上。石坚身体一僵,眼中的疯狂褪去,软软地倒了下去。
紧接着,罗霆长老又毫不犹豫地转身,以同样的方式,将还在疯狂攻击墙壁的林小溪也拍晕过去。
做完这一切,罗霆长老自己也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稳住身形。他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强行压制心魔和出手制服队友,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
他喘着粗气,看向现场唯一还保持着相对清醒的顾临渊和杜楚晨,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绝望:
“怎么办……还有别的办法吗?不然……我们可能真的只有想办法……撤退了。”
可是,在这连空间都被扭曲的鬼域之中,退路,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