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噗！！”
大厦顶端，那个原本不可一世的“神”，此刻正像个喝多了的醉汉，趴在断裂的祭坛边缘，对着天空狂喷金色的血液。
那画面，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一个劣质的气球被强行灌满了不属于它的高压气体，现在正在疯狂漏气。
“老板，他是不是不行了？”
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阿铁，一边甩着身上的污水，一边憨憨地问道。
“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现在的‘含金量’肯定很高。”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泥，看着那漫天飘洒的金色血雨，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啪啪响。
【内心oS】：那可是被净化后的高纯度灵能液啊！每一滴都是钱！就这么喷在地上？这也太浪费了！这要是拿个桶接着，回去兑点水就是上好的【灵品·回蓝药剂】啊！
“走！上去痛打落水狗！”
我把昏迷的芽芽交给林鼠照顾，自己拎着那把已经卷刃成锯齿状的工兵铲，带着阿铁，像两个准备去收保护费的恶霸，大摇大摆地冲出了地下掩体。
……
此时的中央广场，战局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随着【尸山之心】的崩溃，那些依靠邪能支撑的【畸变军团】就像是被拔了电源的机器人，动作变得迟缓、僵硬。
而玩家联军这边，虽然个个带伤，但在“痛打落水狗”这种优良传统的感召下，士气简直爆棚。
“杀啊！爆装备的时候到了！”
“那个长触手的归我！谁抢跟谁急！”
雷虎挥舞着那把早就砍缺了口的战斧，一脚踹翻了一只试图反抗的精英怪，仰天长啸：“赢了！兄弟们！苏大师把他们的老窝端了！这帮孙子没奶吃了！”
“赢了！！！”
欢呼声响彻云霄。
所有人都觉得，结束了。
这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收割局。
但我没有笑。
我站在广场边缘，看着那个还在喷血的秦岳，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劲。
太顺利了。
一个【大师】阶的强者，一个敢拿全城人做祭品的疯子，他的底牌就只有这些？
就靠一个容易爆炸的物资库，和一个容易被净化的心脏？
那他也太“水”了吧？
“吼……呵呵……呵呵呵……”
就在这时。
那个趴在楼顶的怪物，突然停止了呕吐。
他缓缓地，像是一个被折断了脊椎的木偶，一点一点地直起了身子。
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了一道极其夸张的、一直咧到耳根的笑容。
“赢了？”
“你们以为……这就赢了？”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像是两块砂纸在互相摩擦。
“愚蠢……”
“简直是……愚蠢至极！！”
“嗡——”
随着他的咆哮，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广场。
那不是温度的降低。
而是……灵魂的冻结。
就像是有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抚摸过了每一个人的后脖颈。
正在欢呼的玩家们，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让他们像是被定身的蛤蟆，僵硬地站在原地。
“那是……什么？”
雷虎颤抖着指向大厦顶端。
只见秦岳的胸口，那枚已经黯淡无光的【灾厄之眼】旁边，突然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
那道缝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颜色。
只有最纯粹的……黑暗。
“出来吧……”
秦岳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呼唤自己最亲密的情人。
“我的老朋友。”
“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呼——”
一阵阴风吹过。
一个身影，从那道裂缝中，缓缓地……飘了出来。
那是一个……影子。
它没有实体，浑身由如烟似雾的黑暗物质构成。它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斗篷，手里拖着一把生锈的、还在滴着黑色液体的巨型镰刀。
它没有脸。
但在那斗篷的深处，却亮着两团幽幽的鬼火。
【系统警告！极度危险！】
【检测到【宝品】巅峰灵体反应！】
【目标：【深渊魔影】（完全解放态）！】
【特性：物理免疫、暗影穿梭、灵魂收割！】
【备注：这是秦岳真正的契约灵体，一只来自深渊的……恶鬼！】
“宝品……巅峰？！”
我瞳孔猛缩。
之前的那个“魔影”，只是秦岳用灵魂献祭出来的分身，是个样子货。
而眼前这个……
才是正主！
才是那个陪伴他一路杀到【大师】阶的……本命灵体！
“嘶——”
那个影子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吸气声。
它似乎很久没有呼吸过这种充满了恐惧和血腥味的空气了。
它缓缓转过头，那两团鬼火扫视全场。
最终，定格在了离它最近的……雷虎身上。
“饿……”
它说了一个字。
然后。
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
连残影都没有！
“雷虎！躲开！！”
我撕心裂肺地大吼。
但已经晚了。
“噗嗤——！”
一声轻响。
雷虎那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截黑色的刀尖。
那把生锈的镰刀，从他的背后刺入，直接贯穿了他的心脏！
“额……”
雷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眼中的光芒，瞬间就熄灭了。
“扑通。”
这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硬抗无数攻击的铁血汉子，就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死了。
一击。
秒杀！
“团长！！！”
“老大！！”
铁拳小队的队员们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别……别过来……”
倒在地上的雷虎，尸体突然诡异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
“呲溜——”
一道灰色的影子，从他的尸体里被硬生生地……抽了出来！
那是他的灵魂！
那只【深渊魔影】，竟然抓着雷虎的灵魂，像吃面条一样，直接塞进了那并不存在的嘴里！
“咕咚。”
吞咽声。
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咽声。
“美味……”
影子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它身上的黑气瞬间暴涨了一截！
“它……它吃人！它吃灵魂！！”
“怪物！这是真正的怪物！”
恐惧，瞬间炸营！
刚才还士气如虹的玩家联军，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面对可以杀死的敌人，他们敢拼命。
但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还能吞噬灵魂的恶鬼……
他们只剩下本能的逃跑！
“跑啊！！！”
人群炸了窝，疯狂地向后退去。
“呵呵……跑？”
天台上，秦岳发出了残忍的笑声。
“这里是我的猎场，谁也别想走！”
“去吧，我的影子……尽情地，享用这顿自助餐吧！”
“唰——唰——唰——”
那只【深渊魔影】再次动了。
它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人群中穿梭。
每一次停顿，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每一次挥刀，都会收割一个绝望的灵魂。
“疾风堂”的堂主，那个以速度见长的刺客，还没来得及发动隐身，就被一刀两断！
“沙蝎”的团长，那个浑身挂满防御符文的土豪，连护盾都没开出来，就被吸成了人干！
屠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没有任何悬念的屠杀！
“完了……”
林鼠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整个人都在发抖，“挡不住……根本挡不住……物理攻击无效……这就是无敌的……”
“闭嘴！”
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强行让他冷静下来。
“这世上没有无敌的东西！就算是神，也有弱点！”
我死死盯着那个在人群中肆虐的影子。
我的【万灵救赎】天赋，正在疯狂运转。
虽然距离很远，虽然那东西身上的怨气重得吓人。
但我还是“看”到了。
在那个影子的体内，在那团浓郁的黑雾最深处。
有一团……极其微弱的、几乎快要熄灭的……
光。
那不是神光。
那是一团……
——眼泪。
“嗯？”
我愣了一下。
【内心oS】：什么情况？
【内心oS】：这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内心oS】：它……在哭？
我以为我看错了。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开启天赋，集中全部精神力看了过去。
没错！
在那张恐怖的斗篷下面，在那两团鬼火的深处。
我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浑身是伤、被无数黑色锁链捆绑着、正在无声哭泣的孩子！
那个恐怖的【深渊魔影】，根本就不是什么恶鬼！
它是一个……被囚禁、被奴役、被强行改造成兵器的……
——【怨灵集合体】！
而那个孩子，就是它的核心！是它原本的……灵魂！
“原来如此……”
我懂了。
秦岳这个王八蛋！
他所谓的契约灵体，根本不是靠什么“羁绊”或者“认可”得来的！
他是抓了一个拥有极高灵体亲和力的孩子，然后用最残忍的秘术，将无数冤魂强行灌注进这个孩子的体内，把他硬生生练成了一个只会杀戮的怪物！
“这他妈……还是人吗？！”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怒火，从我的胸腔里炸开！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了雷虎，杀了我的“客户”。
更因为……
他践踏了“灵”的尊严！
他把一个活生生的灵魂，当成了工具，当成了消耗品！
这是对我这个【万灵救赎】者……最大的挑衅！
“阿铁！”
我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工兵铲虽然卷了刃，但此刻却仿佛重达千钧。
“在！”
阿铁虽然害怕，但还是第一时间挡在了我面前。
“给我开路！”
“老板……你要干嘛？那玩意儿打不死的！”
“谁说我要打死它？”
我看着那个正在疯狂杀戮的影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它不是饿吗？”
“它不是在哭吗？”
“那老娘就去……”
我从背包里，掏出了那块还没来得及捂热的【神谕·大祭司令】令牌，又拿出了那枚虽然破碎但依然坚挺的【厄运铜钱】。
“——跟它谈谈心！”
“——谈谈这笔……‘赎身’的买卖！”
“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