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隼那饱含杀意的咆哮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密室内的空气。沉重的脚步声已在门外停住,锁舌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门就要被打开了!
绝境!真正的绝境!
张白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逆流。路沉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死死捂住嘴巴。楚清冷脸色煞白如纸,但眼神却在瞬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来不及了!”楚清冷的声音尖利刺耳,她猛地扑向刚刚开启的“黑匣”,双手如同鹰爪般插入那些闪烁的晶体和数据接口之间,完全不顾可能存在的能量反噬!“我拦住他!你们带着数据核心走!”
“你疯了!你会死的!”张白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拉住她。
“不然我们都得死!”楚清冷头也不回,双手在“黑匣”内部疯狂地拨动、拉扯,似乎在寻找什么,同时嘶吼道,“黑隼的目标是完整的‘黑匣’和我!我留下,他才会投鼠忌器!你们才有机会!”
就在这时——
轰!
厚重的合金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浑身浴血、眼神狰狞如恶鬼的黑隼出现在门口,手中一把造型狰狞的能量手枪已经抬起,枪口闪烁着致命的幽光!他身后,是几名同样杀气腾腾的亲卫!
“楚清冷!你找死!”黑隼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破坏“黑匣”的楚清冷,以及旁边瘫软的路沉和正要冲过去的张白,怒火瞬间吞噬了理智,“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走啊!”楚清冷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从“黑匣”内部猛地扯出了一块巴掌大小、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布满了细微电路的晶板!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狠狠拍向了“黑匣”内部某个隐蔽的凹槽!
滋滋滋——!!!
“黑匣”内部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电弧和浓烟!整个密室的灯光疯狂闪烁!被扯出晶板的位置,能量流瞬间紊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不!!”黑隼发出心痛欲裂的怒吼,枪口瞬间对准楚清冷!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滞!
张白眼中血丝爆裂,求生的本能和一股莫名的暴戾冲上头顶!他不再试图去救楚清冷,而是猛地转身,一把抓起瘫软的路沉,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朝着密室侧面一个布满管道的检修口扔去!同时,他另一只手抓向楚清冷扯下的那块晶板!
“接着!”楚清冷在电弧爆裂的瞬间,用巧劲将晶板甩向张白,自己则合身扑向了失控的“黑匣”,用身体挡住了黑隼的射击线路!
张白凌空接住那块滚烫的晶板,看也不看塞进怀里,身体借着扔出路沉的反作用力,如同炮弹般射向那个检修口!
“拦住他!”黑隼怒吼,扣动扳机!
砰!
一道能量光束擦着张白的后背掠过,将他身后的金属墙壁熔出一个大洞!灼热的气浪将他后背的衣服瞬间碳化!
张白闷哼一声,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但动作毫不停滞,一头撞进了那个狭窄黑暗的检修口!
“清冷姐!”路沉在检修口内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走——!”楚清冷最后的尖叫声被身后“黑匣”更剧烈的爆炸声和黑隼疯狂的射击声淹没!
张白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求生欲驱动着他,连滚带爬地在狭窄、布满尖锐凸起的管道内向前猛冲!他能听到身后密室内传来的激烈打斗声、能量武器的嘶鸣、以及楚清冷可能发出的最后一声闷哼……
不能停!停下就是辜负她的牺牲!
“路沉!跟上!”张白嘶哑地吼道,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行。路沉连哭带爬地跟在后面,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身后的爆炸声和喧哗声迅速减弱,但追兵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已经逼近了检修口!
“他们钻进管道了!追!”
“别让他们跑了!”
子弹打在管道内壁,溅起一串串火星!流弹从张白耳边呼啸而过!
“这边!”张白凭借【信息洞悉】对能量流动的微弱感知,以及之前记忆的粗略结构图,在错综复杂的管道网络中拼命寻找着生路。他专门挑选最狭窄、成年人难以快速通行的缝隙钻,利用身体瘦小的优势,将追兵暂时甩开一段距离。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体力即将耗尽,而且对地形不熟!
“白哥……我……我跑不动了……”路沉带着哭腔,几乎要虚脱。
“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张白咬牙,自己也感到一阵阵眩晕,后背的烧伤和精神的透支让他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他【信息洞悉】捕捉到左前方一条向下倾斜的管道深处,传来一股微弱但持续的、带着腥味的气流!
是污水排放主管道!通往基地外围!
“跳下去!”张白毫不犹豫,拉着路沉,纵身跳进了那条滑腻、恶臭的垂直管道!
噗通!噗通!
两人落入齐腰深、冰冷刺骨、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污水中!巨大的落差几乎让他们晕厥。
“憋住气!顺着水流走!”张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固定物,稳住身形,将几乎昏厥的路沉拉到自己身边。
污浊的水流裹挟着他们,在黑暗中向前冲去。身后追兵的叫骂声和手电光迅速被抛远。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新鲜(虽然依旧难闻)的空气,两人才挣扎着爬上一处相对干燥的、堆满垃圾的平台。这里似乎是旧城区的某个大型排污口出口。
雨已经停了,天色微亮。两人瘫在冰冷的混凝土上,如同两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沾满污秽,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路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为死里逃生,也为……可能已经遇难的楚清冷。
张白没有哭,他仰面躺着,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怀中那块来自“黑匣”的晶板,隔着湿透的衣服,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
楚清冷……那个眼神清冷、意志如钢的女子,用她自己的命,为他们换来了这渺茫的生机和这块可能至关重要的晶板。
“我们会活下去的,清冷。”张白对着天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嘶哑地低语,“你的账,我会连本带利,向黑隼,向‘医生’,向这个该死的世道,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