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西城的绸缎庄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舐着木质房梁,噼啪作响的声音里混着“西夏人进城了”的呼喊。流民们抱着孩子往城外跑,却被城门的禁军拦住,推搡间,有人摔倒在火堆旁,棉衣瞬间被引燃。
沈清晏骑着马冲过来时,裙摆被火星燎到,晚晴慌忙帮她拍灭,她却一把推开,高声喊:“火是从李嵩旧部的宅子烧起来的,西夏人还在黑风口,谁再造谣,按通敌论处!”她的声音被火声盖过,只有身边的几个民壮听得见。
混乱中,苏大娘突然举起一个铜盆,用力砸在地上:“都别跑!看看这是什么!”盆里是刚从工坊运来的防火沙,她抓起一把撒向火堆,“沈经略使早就备好了防火物,跟着我救火,保住房子才有家!”几个流民迟疑着停下脚步,看着苏大娘带头冲进火场。
沈清晏立刻反应过来,让晚晴吹响牛角号——那是约定的集合信号。很快,周毅的老兵带着水桶赶来,羌民也提着羊皮水囊加入,连学堂的先生都带着学生端来沙土。火场上,汉人与羌民手拉手传递水桶,火焰映照的脸上,再没有之前的隔阂。
“左边的墙要塌了,快撤!”沈清晏刚推开一个扛着柴火的流民,身后的房梁就砸了下来,木屑溅得她满脸都是。周毅一把将她拉到安全地带,粗声说:“经略使,您不能出事,秦州还需要您!”沈清晏却挣脱他的手,指向火场边缘:“那里有孩子被困!”
那是阿木和他的小羊,他们躲在柴房的角落,吓得瑟瑟发抖。沈清晏刚要冲过去,就见一个穿羌袍的汉子已经撞开木门,将孩子和羊一起抱了出来。汉子脸上沾着烟灰,却笑着对沈清晏说:“经略使,您教我们‘汉羌是一家’,我不能让孩子出事。”
火渐渐被扑灭时,造谣的李嵩旧部被抓了出来,嘴里还在喊:“西夏人就要来了,你们都要死!”沈清晏让禁军将他绑在土台上,指着火场旁的流民:“你看清楚,是这些你想害的百姓,救了秦州城。”她转头对众人说,“这人的话要是真的,瑞王殿下的禁军早就退回来了,可现在——”
话音未落,城外传来马蹄声和欢呼声。赵珩的禁军押着十几个西夏俘虏回来,银灰铠甲上沾着血迹,他勒马在火场前,高声喊:“黑风口大捷!西夏先锋被全歼,主力已经退到戈壁外!”他看到沈清晏脸上的烟灰,翻身下马就冲过来,伸手想碰她的脸,又怕弄疼她。
“我没事。”沈清晏笑着躲开,却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珩接过水囊,仰头灌了一口,才发现水是温的——她一直贴身带着。他从怀中摸出个焦黑的木牌,上面刻着“晏”字:“这是从西夏先锋身上搜的,他们连你的名字都记着,看来是怕极了你。”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笑声,之前的恐慌一扫而空。木巴带着羌兵赶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西域商人:“沈经略使,瑞王殿下,西域商队愿意帮我们运粮草,他们说,秦州安稳,他们的生意才能做下去。”商人代表上前鞠躬:“我们可以用骆驼队守着秘窖,西夏人过不来。”
沈清晏立刻安排:“周毅带老兵守城门,苏大娘组织民壮清理火场,木巴首领和西域商人去护粮。”她转头对赵珩说,“西夏主力虽然退了,但肯定还会再来,我们得趁这个机会加固防御。”赵珩点头,忽然握住她的手:“你跟我来,有东西给你看。”
两人来到戈壁边缘,赵珩指着远处的防御壕沟:“这是羌民帮着挖的,里面埋了尖木,西夏人再过来,就是自投罗网。”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和沈清晏手里的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瑞王府徽,“之前匆忙,没告诉你,这是瑞王妃的信物。”
沈清晏的脸颊瞬间红了,刚要后退,就被赵珩拉住:“清晏,等退了西夏人,我就向陛下请旨。”他的声音被戈壁风吹得有些沙哑,却格外认真,“我不想只做你的战友,我想做和你一起守秦州的人。”
深夜,军屯秘窖外的骆驼队突然发出骚动。西域商人慌乱来报:“有蒙面人想偷粮,他们用的是西夏弯刀,但口音是中原的!”沈清晏和赵珩对视一眼——李嵩的党羽还没清干净,这些人,是想断了秦州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