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缝闭合的瞬间,君无痕一行人便被卷入狂暴的赤色风沙中。界外之界的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大地龟裂如烧红的铁,风中裹挟着尖锐的石砾,打在玄元阵凝聚的护罩上噼啪作响。
“这里的天地之力好暴躁!”孟潮生捂着被风沙吹得刺痛的脸颊,手中的记录玉简正疯狂闪烁,“空气中的风元素浓度是星海的百倍,还夹杂着硫磺与金属碎屑,难怪啸风在这儿能拥有不灭之躯。”
天机殿的修士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形。擅长与草木沟通的青禾仙子指尖凝出绿光,试图催生周围的植被,却发现赤土下的根茎全是焦黑的,一碰就化作粉末;推演星辰的星算师展开星盘,却见盘面的星纹被赤色风沙扰乱,完全无法定位。
“稳住阵脚。”君无痕运转《道经》之力,圣戒上的龙炎晶石亮起,在护罩外凝成一道赤金火墙,挡住最狂暴的风沙,“这里的法则与星海截然不同,切勿用固有认知判断万物。”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道扭曲的风柱上。那风柱呈青灰色,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转,与啸风身上的能量波动同源,却又多了几分自然的韵律。“那是‘风语柱’,古籍记载界外之界的风元素会在此凝聚,或许藏着关于风之恶魔的秘密。”
一行人艰难地穿过赤色沙暴,来到风语柱前。近看才发现,所谓的“风柱”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风刃螺旋组成,刃尖凝聚的光点其实是被撕碎的能量残魂,仔细聆听,能听到其中夹杂着微弱的低语。
“这些残魂……在说什么?”孟潮生凑近风柱,玉简突然剧烈震动,记录下一段杂乱的音节,音节转化后竟是断断续续的文字,“‘封印……风眼……石心……’”
“石心?”君无痕眼神一动,域主境的神识穿透风柱,果然在其核心处感知到一丝微弱的土元素波动,“风语柱的根基,或许是某种能克制风元素的矿石。”
就在此时,风沙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数十头形似羚羊、却长着蝙蝠翅膀的生物踏着风沙奔来,它们的羊角弯曲如弯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红光,显然将君无痕等人视作了猎物。
“是‘风沙羚’,界外之界的原生凶兽,以能量残魂为食。”星算师快速解读玉简中的信息,“它们的翅膀能引动局部沙暴,速度极快!”
领头的风沙羚猛地扇动翅膀,一股小型旋风卷起赤土,直扑防御阵。君无痕未动声色,圣戒轻颤,两道圣卫悄然出现在阵前,长矛交叉成盾,将旋风硬生生挡在外面。
“不必杀戮。”君无痕阻止了欲出手的修士,“我们是来探寻答案的,不是来树敌的。”他缓步走出护罩,龙炎晶石散发出温和的光芒,既不攻击也不防御,只是平静地与风沙羚对峙。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风沙羚感受到龙炎中的平和气息,眼中的凶光渐渐消退,领头的那头甚至低下头,用羊角轻轻触碰了一下君无痕的护罩,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
“它在示好?”孟潮生惊讶地记录着,“难道界外之界的凶兽能感知到善意?”
君无痕微微颔首,顺着风沙羚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赤土尽头有一片低矮的石林,石林缝隙中透出淡淡的青光,与风语柱的能量波动截然相反。“那里或许有我们要找的‘石心’。”
风沙羚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领头者嘶鸣一声,转身朝着石林跑去,时不时回头示意他们跟上。一行人跟在风沙羚身后,发现有它们引路,周围的沙暴竟自动避开,行进速度快了数倍。
石林深处,果然藏着一块巨大的灰黑色矿石。矿石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孔洞中不断吸入周围的风元素,却在内部转化为一种厚重的土黄色能量,正是能克制风之力的“镇风石”——所谓的“石心”,便是这块矿石的核心。
“镇风石能吸收风元素并转化为土元素,正好克制啸风的飓风之力!”孟潮生激动地敲击玉简,“若能将其炼制成封印法器,定能困住风之恶魔!”
君无痕却没有立刻动手开采。他围着镇风石转了一圈,发现矿石表面刻着与风语柱相似的螺旋纹路,纹路交汇处嵌着细小的青色晶体,正是风元素凝结的精华。“这不是天然矿石,是人为炼制的。”
他指尖抚过纹路,突然听到一阵清晰的“心跳声”——镇风石内部竟在规律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会从孔洞中喷出一缕净化后的风元素,滋养着周围的赤土。而在赤土之下,几株带着青色叶片的植物正悄然生长,叶片上的纹路与镇风石的螺旋纹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君无痕恍然大悟,“镇风石不是单纯的封印物,而是风与土的平衡枢纽。它吸收狂暴的风元素,转化为温和的生机,才能让这片赤土长出植物。若强行开采,这里的生态会彻底崩塌。”
孟潮生愣住了:“可……若不取石心,怎么回去封印啸风?”
“谁说要取走它?”君无痕微微一笑,取出龙炎符咒,将其贴近镇风石的孔洞。符咒与青色晶体产生共鸣,龙炎之力顺着纹路流转,竟在矿石表面拓印出一道缩小的螺旋纹,“我们要学的是它的‘平衡之法’,而非掠夺它的力量。”
随着拓印完成,镇风石的搏动突然加快,周围的风语柱同时发出嗡鸣,赤色风沙中响起清晰的“风语”——这一次不再是杂乱的残魂低语,而是一段完整的信息,讲述着界外之界古老的“元素共生”法则:风借土之势而稳,土借风之力而活,万物相克亦相生。
天机殿的修士们瞬间明白了。啸风的不灭,源于它只懂掠夺风元素,却不懂平衡;而镇风石的强大,恰恰在于它能让狂暴的力量彼此成就。
“我知道该怎么封印啸风了。”君无痕收起拓印着螺旋纹的符咒,“不必依赖外物,只需在星海布下‘风土共生阵’,引飓风入大地,借地脉稳风势,让啸风的力量在平衡中自然消散。”
他看向周围悄然生长的青色植物,又望了望远处等待的风沙羚,忽然对孟潮生道:“记录下来——真正的强大,从不是掌控万物,而是听懂万物的声音。”
返程的路上,赤色风沙似乎变得温柔了许多。风沙羚一路护送他们到空间裂缝边缘,领头者甚至用羊角在君无痕的护罩上刻下一道风纹,像是某种祝福。
穿过裂缝的刹那,君无痕回头望了一眼界外之界的赤色天空。那里的风依旧狂暴,土依旧干涸,却因镇风石的存在,藏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星海的万宗坛内,焚天阁阁主正焦急地踱步。当看到君无痕一行人平安归来,他激动得差点喷出火焰:“你们可算回来了!啸风的飓风已突破三道防线,再守不住……”
“不必守了。”君无痕打断他,展开拓印着螺旋纹的符咒,“传我命令,所有修士撤出中枢星,在星海外围布‘风土共生阵’,我要让啸风的力量,成为滋养星海的养料。”
众人虽不解,却选择相信他的判断。当风之恶魔的青色飓风追到星海外围时,看到的不是仓皇逃窜的修士,而是一片由地脉与飓风交织的奇异阵法——飓风被引向大地裂缝,地脉中的灵力顺着裂缝攀升,在天地交汇处凝成无数螺旋状的光纹。
啸风怒吼着冲入阵中,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光纹分解,狂暴的飓风变成温润的灵雨,撕裂空间的风刃化作滋养星稻的能量。它越是挣扎,消散的速度越快,最终在阵眼处化作一枚青色的风之信物,落在君无痕手中。
阵法散去后,星海上空下起了久违的甘霖。枯黑的稻田中,那些被寄予希望的星稻芽正在疯长,叶片上竟浮现出与镇风石相似的螺旋纹,在雨水中舒展摇曳。
君无痕握着风之信物,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星海,忽然想起界外之界的风语。或许,无论是星海还是界外,真正的解法从来不在某件信物里,而在万物彼此倾听、彼此成就的共生之中。
天机殿的玉简上,孟潮生写下了新的记录:“风有声,土有语,万物共生,方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