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
秦瑞率先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好几个保温袋。
他看起来洗漱过,换了干净的衣服,但眉宇间的疲惫和眼睛里未散的红血丝,显示他昨晚在家恐怕也没怎么睡踏实。
紧随其后的是秦父,同样提着东西,神情是一贯的严肃,但眼神在扫过躺在儿媳妇旁边的小孙子时,明显柔和了许多。
最让人惊喜的是,跟着秦父身后的是一位头发银白、笑容满面的老太太——正是秦奶奶!
“奶奶!您怎么来了?”陆琪琪惊讶地想要坐起来。
“哎哟我的乖孙媳!你快躺着别动!”秦奶奶声音洪亮,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热情和激动,几步就走到床边,一把握住陆琪琪的手,上下打量着,“奶奶的心肝儿,受苦了受苦了!快让奶奶看看,气色怎么样?” 她满是皱纹的手温暖而有力。
“奶奶,我很好,真的。”陆琪琪连忙说。
“好好好,平安就好!”秦奶奶笑呵呵的,目光已经迫不及待地转向了婴儿床,眼里闪着光,“我的小曾孙?快!快让太奶奶瞧瞧!”
秦母这时也醒了,赶紧过来:“妈,您慢点。宝宝刚睡着。” 她示意秦瑞把保温袋里的早餐拿出来。
秦瑞将早餐一一放在床头柜上:有给陆琪琪的补气血的药膳粥、煮得软烂的细面,有给秦母的清淡小菜和包子,还有给秦父和秦奶奶准备的。他自己则似乎没顾上。
秦奶奶哪里还顾得上吃早饭,她已经凑到了床边,弯着腰,几乎把脸贴到了透明围栏上,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里面熟睡的小不点儿。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眼眶竟然有些湿润,连声道:“像!真像!这眉眼,这额头,跟小瑞刚出生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哎呀,我的小曾孙哎……” 她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最后只是隔着空气,无比怜爱地虚抚了一下。
秦瑞站在奶奶身边,看着儿子,又看看奶奶激动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秦父也走了过来,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孙子,严肃的脸上线条柔和,眼中是藏不住的欣慰。
“妈,爸,奶奶,你们先吃早饭吧。”陆琪琪招呼道。
“对对,先吃饭。”秦母也张罗着,“琪琪,这是你爸天不亮就起来熬的当归黄芪乌鸡汤,最补气血,你多喝点。还有这猪肝菠菜粥,补铁的。”
秦瑞已经盛了一碗汤,试了试温度,坐到床边,准备喂陆琪琪。陆琪琪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
“你别动,小心伤口。”秦瑞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舀起一勺汤,仔细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秦奶奶这才被秦父劝着坐到沙发上,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包子,一边目光还粘在曾孙身上,嘴里念叨着:“名字定了没?小名我听小亮说叫可乐?大名叫什么?”
秦瑞一边喂陆琪琪,一边回答:“大名叫秦御景。小名叫可乐。” “御”取自秦瑞名字中“瑞”的谐音延伸,有掌控、尊贵之意,“景”则寓意风景、前程,希望他人生拥有美好广阔的风景。小名“可乐”,简单快乐,是他们对孩子最朴素的期望。
“秦御景…御景…” 秦奶奶品味着,连连点头,“好!这名字大气,“御希望他人生拥有美好广阔的风景,一听就是咱们老秦家的孩子!” 她越看曾孙越爱,忍不住又走过去,这次是看向秦母,“阿兰啊,给我抱抱,就抱一下,我小心着呢!”
秦母知道婆婆盼这一天盼了多久,不忍拒绝,又怕老人家年纪大抱不稳,便说:“妈,您坐稳了,我抱给您看。” 她把刚刚被说话声吵醒、正眨巴着乌溜溜眼睛好奇张望的可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然后坐到秦奶奶身边,将宝宝稳稳地放在秦奶奶并拢的腿上,自己双手在下面虚虚护着。
秦奶奶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她像捧着绝世珍宝一样,用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极其轻柔地环住曾孙小小的身子,低下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宝宝的小额头,嘴里喃喃道:“太奶奶的乖宝哟……平平安安,快高长大……”
小可乐似乎并不怕生,在太奶奶温暖的怀抱里,睁着清澈无邪的大眼睛,望着上方那张慈祥的笑脸,居然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疑似微笑的表情。
“哎哟!他笑了!他对我笑了!”秦奶奶惊喜地低呼,高兴得像个孩子。
一屋子人都被这温馨的一幕感染,露出了笑容。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一家四代人的身上,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淡淡的奶味,还有浓浓得化不开的亲情。
早餐就在这样热闹又温馨的气氛中进行。陆琪琪被秦瑞喂着喝完了汤和粥,感觉身上暖洋洋的,有了力气。
秦母匆匆吃了点,就又去张罗给宝宝换尿布、擦洗。秦父虽然话不多,但一直留意着每个人的需求,默默地把垃圾收拾了,又去打了热水。
上午九点多,医生过来查房。
仔细检查了陆琪琪的伤口恢复情况、子宫复旧和恶露,又看了宝宝的精神、黄疸值和脐带,最终满意地点头:“恢复得非常好。宝宝也很健康。顺产就是恢复快,陆女士今天下午如果没什么特别不舒服,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出院!这个词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秦瑞立刻问:“医生,回家需要注意什么?”
医生又耐心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保持伤口清洁干燥、注意休息、加强营养、观察恶露;宝宝注意保暖、勤换尿布、观察黄疸、按时接种疫苗等等。秦瑞听得极其认真,甚至还拿出手机备忘录记了几条。
医生走后,病房里的气氛更加轻松喜悦。
秦奶奶拉着陆琪琪的手,已经开始规划回家后怎么布置她的房间,要给她炖哪些补品。
秦母则和秦父商量着下午出院的具体安排,谁拿东西,谁抱孩子,谁去开车。
陆琪琪靠在床头,看着忙碌而喜悦的家人,又看看婴儿床里开始咿咿呀呀自娱自乐的儿子,心里充满了踏实和幸福。
医院的日子虽然短暂,却像一场浓缩的战役,而现在,他们即将凯旋,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们的、温暖的港湾,开启一段全新的、充满琐碎幸福也充满挑战的育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