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震颤逐渐平息,只余下寂静核心稳定搏动的低沉嗡鸣,以及平台阵法运转时细微的能量流转声。劫后余生的平静,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
陈厌那苍金与苍白交织的能量体缓缓落地,形态比之前凝实了许多,甚至能隐约看清模糊的五官轮廓,但那波动依旧有些不稳,吞噬了大量“归寂”与寂灭力量的后遗症并非轻易能够消化。他“看”了一眼“无面”消失的通道,冰冷的意念扫过,确认对方确实已经远遁。
他没有立刻去查看葬棺,而是将意念投向初火之墓的方向。与糖糖之间那丝因初火印记和意志连接而产生的微弱感应还在,虽然虚弱,但平稳。
他身形一晃,化作流光,再次冲入通道,朝着来路返回。
初火之墓洞窟内,震动也已停止,但满地的狼藉和空气中残留的狂暴能量气息,昭示着刚才那场波及整个星骸之墟的危机。糖糖背靠着巨岩,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眼神却紧紧盯着通道入口。
当那道熟悉的苍金色流光出现时,她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软软地向下滑去。
一道能量触须及时卷住了她,将她轻轻扶住。陈厌的身影在她面前凝聚,那模糊的面孔“看”着她,意念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还没死就好。”
糖糖虚弱地笑了笑,想说什么,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目光落在陈厌更加凝实的能量体上,感受到那股强大了不少、却又内敛深沉的气息,心中百感交集。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而且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陈厌没再多说,能量触须小心地托着她,另一股力量则卷起地上几块蕴含着精纯火属性能量的暗红色晶石(可能是之前震落的初火之墓伴生矿物),然后带着她,再次返回控制室。
回到控制室,陈厌将糖糖安置在平台旁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将那几块暗红晶石放在她身边。晶石散发出的温和热力,开始缓慢滋养她近乎枯竭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目光”转向那具依旧棺盖微启的葬棺。
他沉默地悬浮在葬棺前,苍金色的能量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微启的缝隙。
棺内,阿葬平静地躺着,双目紧闭,面容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身上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比之前在归墟之辎时更加糟糕。之前强行引动守墓人本源、斩出那关键一剑,似乎彻底耗尽了他所有的生机与力量,连葬棺本身的力量都无法再维系他的基本存在。
陈厌的意念在阿葬身上仔细探查了数遍,最终收了回来。
情况很不妙。阿葬的魂火几乎完全沉寂,肉身也处于一种诡异的“归寂”状态,若非葬棺材质特殊,本身带有一定的“葬”与“存”的悖论特性,强行吊住了最后一丝存在不灭,他恐怕早已彻底消散。
“……麻烦的家伙。”陈厌的意念波动带着一丝烦躁,但更多的是一种凝重。他看向那稳定运行的核心与平台阵法,又看了看虚弱的糖糖和濒死的阿葬。
“无面”虽然暂时退去,但威胁并未解除。星骸之墟深处不稳定的封印也是个隐患。而他们这个小团体,目前的状态可谓是糟糕透顶。
糖糖需要时间恢复。
阿葬需要奇迹才能苏醒。
他自己,虽然因祸得福实力提升,但体内吞噬的“归寂”与寂灭力量需要时间梳理和转化,否则仍是隐患。
现在,不是继续冒险深入的时候。
陈厌的意念扫过整个控制室。这里经过净化,有寂静核心和源匣碎片的力量守护,相对安全,能量也充沛,是个适合暂时休整的地方。
他做出决定。
苍金色的能量从他体内涌出,开始在控制室内刻画、布置。一道道蕴含着初火“存在”印记与吞噬法则的符文融入虚空,结合平台阵法逸散的能量,构筑起一个临时的、兼具防御、隐匿与汇聚能量效果的结界,将糖糖、阿葬的葬棺以及平台核心区域笼罩在内。
“在这里休整。”他对糖糖传递意念,“尽快恢复。这个棺材板……我再想想办法。”
糖糖靠在墙边,感受着周围结界带来的安全感,以及身边晶石传来的温暖力量,轻轻点了点头。她看着陈厌忙碌的身影,看着那具沉寂的葬棺,又望向那稳定搏动的寂静核心。
希望犹存,但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无面”的阴谋,星骸之墟的秘密,逆转“归寂”的可能,同伴的复苏……还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们。
她闭上眼睛,开始全力引导那微弱的晶石能量,滋养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与灵魂。
必须先恢复力量。
然后,才能去面对那未卜的前路。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第一百章:
时间在寂静核心平稳的搏动中悄然流逝。
结界之内,能量相对温和而充盈。糖糖盘膝而坐,身下的暗红晶石色泽已变得浅淡,其内蕴的精纯火属性能量大部分已被她引导吸收,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疲惫的灵魂。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悠长平稳,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相差甚远,但至少已不再是之前那般油尽灯枯的状态。
她偶尔会睁开眼,看向结界另外两处。
一处是那具依旧棺盖微启的葬棺。它静静地悬浮着,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在结界能量和核心逸散力量的温养下,似乎有极其缓慢的弥合迹象,但棺内阿葬的气息,依旧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让人心揪。陈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分出一缕苍金色的能量细流,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探入棺内,似乎在尝试着什么,但每次收回时,意念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另一处,则是陈厌自己。他并未像糖糖那样静坐调息,他的“休整”方式更为奇特。他那苍金与苍白交织的能量体时而收缩凝练,如同在承受着巨大的内部压力,时而又猛地扩张,散发出紊乱而危险的气息波动,仿佛体内有两条巨龙在搏斗。那是在强行消化、镇压吞噬而来的“归寂”之力与寂灭阴影。这个过程显然并不轻松,甚至充满风险,但他始终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