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她身后约五步远的地方,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立着一个身影。
那人身形高挑瘦削,穿着一身破烂不堪、沾满污迹的灰色长袍,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毫无血色的薄唇。他\/她手中握着一柄锈迹斑斑、毫无光泽的青铜短剑,剑身却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灰白死气。
整个人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废墟融为一体,气息寂寥冰冷得如同万古寒冰。
正是他\/她,一路暗中出手,剑气退敌,引路至此。
糖糖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生命源晶,紧张地看着这个终于现身的神秘人:“你……你是谁?为什么帮我?这门后面是什么?”
灰袍人并未抬头,兜帽下的阴影仿佛无尽的深潭。他\/她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年纪,也听不出男女:
“名字……无意义。” “帮你……因你持有‘钥匙’碎片,且……被‘祂’注视过。” “门后……是‘墟灵古道’的一条支脉。相对……安全。可通往……‘沉眠之冢’外围。”
钥匙碎片?是指这个圆盘?被“祂”注视过?是说石棺中的存在?
墟灵古道?沉眠之冢?这些陌生的词汇让糖糖更加困惑。
“沉眠之冢?那是什么地方?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糖糖连珠炮似的发问,对方的回答信息量巨大却依旧迷雾重重。
灰袍人沉默了一下,握着青铜短剑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
“……去寻回……一件……旧物。” “……目的……与你无关。” “……选择在你。留在此地……或被‘源巢’、‘墟兽’……再次找到。” “……或者……踏入此门。”
说完,他\/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灰色石雕,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糖糖。
糖糖看着那三座散发着不同危险气息的骨门,又看向眼前这个救过自己、却神秘莫测、目的不明的灰袍人,心中陷入了极大的挣扎。
跟,还是不跟?
灰袍人的话语冰冷而直接,将选择的重量完全压在了糖糖肩上。留下,意味着可能再次面对血肉源巢衍生物或无孔不入的墟兽爪牙,以她现在的状态,几乎是死路一条。踏入那未知的、散发着虚无死寂气息的灰白之门,则意味着将信任交付给这个神秘莫测的陌生人,前路吉凶未卜。
糖糖的目光扫过另外两座电光缭绕和厚重凝实的骨门,最终定格在那灰白扭曲的光幕上。那后面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却也是唯一被指引的方向。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怀中依旧沉寂的暗红结晶,又摸了摸那残缺的圆盘和灰水晶。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跟你走。”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决然。
灰袍人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他\/她转身,率先走向那座灰白色的骨门,身影在扭曲的光幕前显得愈发虚无。
糖糖咬紧牙,快步跟上。
踏入光幕的瞬间,并无实质的触感,却像是一步坠入了冰冷的深海。周遭的一切色彩和声音瞬间被抽离,只剩下无尽的灰白和绝对的寂静。一种失重感传来,仿佛在一条由虚无构成的管道中高速滑行。
怀中的暗红结晶轻微震动了一下,似乎对这种纯粹的死寂虚空环境有些排斥,但并未有更激烈的反应。糖糖手中的生命源晶则自主散发出微光,在她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御着虚空的侵蚀。
这趟旅程并未持续很久。
仿佛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脚下一实,失重感消失。
糖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宽阔得不可思议的“道路”上。
道路并非由砖石铺就,而是由无数凝固的、灰白色的能量流和破碎的空间碎片强行拼接而成,蜿蜒通向迷雾深处。道路两侧,是望不到底的、翻涌着混沌色彩的虚无深渊,偶尔有巨大而模糊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深渊中缓缓游弋,投下令人心悸的注视。
这里就是……墟灵古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空虚和死寂,比星骸废墟更加彻底。稀薄的能量中带着一种冰冷的“亡魂”气息,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周围徘徊、低语。
灰袍人对这一切似乎司空见惯,他\/她毫不停留,沿着古道 silent 向前。他\/她的脚步落在古道上,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仿佛本身也是这亡魂古道的一部分。
糖糖紧跟其后,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逾越,生怕惊动道路两侧深渊中的可怕存在。
古道并非坦途,时常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如同化石般的残骸半嵌在路面之中——有扭曲的巨兽骨骼,有破碎的星舰残骸,甚至还有一些保持着惊恐挣扎姿态的、衣着古老的人形化石……它们都散发着同样灰白死寂的气息,仿佛被这条古道同化、吞噬,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道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岔路口。路口中央,矗立着一座由苍白兽骨和锈蚀金属堆砌而成的简陋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三团不断扭曲、发出无声哀嚎的灰白色人形光影——是某种强大的亡魂,被禁锢于此,成为了古道岔路的“路标”或者说“守卫”。
它们感受到了生者的气息,三双空洞痛苦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糖糖!无声的灵魂尖啸如同冰锥,狠狠刺向糖糖的意识!
糖糖闷哼一声,只觉得头痛欲裂,意识几乎要涣散!生命源晶的光芒剧烈闪烁,勉力抵挡着这直接攻击灵魂的可怕力量!
这三只亡魂的实力,绝对达到了域守境中期!而且攻击方式诡异防不胜防!
就在糖糖难以支撑之时——
前方的灰袍人终于动了。
他\/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挥出了那柄锈迹斑斑的青铜短剑。
动作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
只有一道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剑芒,如同划破纸张的痕迹,悄无声息地掠过那三只强大的亡魂。
无声无息间,三只亡魂的哀嚎戛然而止。它们扭曲的光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从祭坛上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灵魂攻击的压力瞬间消失。
糖糖喘着粗气,看着灰袍人收剑继续前行的背影,心中骇然。
域守境中期的强大亡魂……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抹除了?
这个灰袍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显圣境?甚至……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