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饭后，厨房的水还在水槽里排最后一点。
我站在水槽前，看着水流慢慢流走，心里想着今晚的安排。
白板上一列都被打满了勾，只剩说一次真心话空着。
我擦干手，走到客厅，侧头看江寻。
她坐在餐桌旁，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亮着，停在的头像界面。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我看着她，她眼睛里闪着光，但更多的是紧张。
她看着屏幕，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敲着，看起来有点紧张。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和妈妈视频通话，也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
现在打吗？我问。
她抬起头，看着我，然后了一声，又把手机翻了个面。
先把客厅灯调到第二档。她说。
我点点头，走到墙边，用遥控把灯往下一格。
灯光变暗了一些，变得更柔和。窗帘顺着光也安静地压了一层，把外面的光遮挡得更严实。
影子把墙上的速写收住了一点，边缘更柔，整个房间看起来更加温馨。
这样好看。她深呼吸，然后重新把手机翻回来，手指在屏幕上轻轻点着。
我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心里明白她有点紧张。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但很快就变暖了。
准备好了吗？我问。
准备好了。她说，然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想，也许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一起成长。
——
拨出后第三声，她妈妈就接了。
屏幕里是一盏黄色的台灯，灯下的脸笑意先到：吃过了吗？
吃了。江寻把手机扶稳，镜头里同时进了我和她一半的肩膀。
她妈妈看到了我，愣了一下。
这位是？她问。
妈，这是云舒。江寻声音很稳，但我能感觉到她声音里有一丝紧张，我……女朋友。
那边停了半秒，台灯下的光微微跳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我听见自己心里也跳了一下，像有人轻轻敲了桌面，但并不刺耳。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妈妈视频通话，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她的家人面前。
阿姨好。我往镜头前一点，尽量把笑放松，我是纪云舒。
你好。她妈妈点点头，又看女儿一眼，笑意比刚才浅了点但还在，住得习惯吗？
习惯。江寻侧头看了我一下，然后对着镜头说，我们这边……挺安静的。
我看到她的手指在桌子下面轻轻握了握，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安静好。屏幕那边换了个角度，露出后面的书架，别太晚睡。
知道。江寻说。
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比了个已遵守的手势。江寻看到了，想笑，但忍住，只把嘴角压了压。
她压着笑的时候，我忽然松了一口气：我们各自端稳自己，也端稳了。
那边天气呢？她妈妈又问。
今天小雨，窗帘装好了，光很柔。江寻说。
你们还研究光。她妈妈轻轻叹了一声，叹里听不出情绪，
她又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点审视，但更多的是温和。
云舒，学计算机的？她问。
是的阿姨。我说，软件工程专业。
辛苦。注意眼睛。她说。
会的。我说，谢谢阿姨关心。
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改天再说。她妈妈说。
江寻说。
挂断前，她忽然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江寻点点头，妈，你也是。
屏幕一黑，客厅的安静把呼吸都放大了。
我们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我把手机轻轻推回她手边，然后看着她。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谢谢你。她看着我，声音很轻。
谢什么？我问。
谢谢你在。她说，谢谢你在镜头前，谢谢你的支持。
我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我在。我说，我一直在。
我把手心摊开，她把手放上来，像把刚才那一段紧张放在我们之间一起拿着。
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和支持。
——
我们把碗刷好，然后把厨房收拾干净。
我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今日真心话那一栏写了一条：
- 今日真心话：一起面对，没那么可怕 ?
江寻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抬手把拥抱（≥2）后面又画了个小勾。
加班。她说，眼睛里带着一点调皮的笑意。
领加班费。我张开手臂。
她走过来，头落在我肩窝，呼吸里带一点洗洁精的柠檬味。
我们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支持。
刚才紧张吗？她问。
有一点。我说，毕竟是第一次。
我也是。她说，但我很高兴你在。
但我们做到了。我说。
她点点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头：下次轮到你家？
我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以。我说，但要先写个家用小约定
她笑出来：
时间不晚、灯光二档、我先说、一句话、一句话。我说。
界限？她问。
比如：我们在一起，过得很好。其他慢慢来。我说。
她认真听完，点点头：写到白板。
我走到白板前，在分区下面写下了视频通话小约定：
- 不晚于20:30 ?
- 灯光二档 ?
- 先报平安，再报近况 ?
- 身份清晰但不争辩 ?
- 结束语：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
我写完，她在每条后面都画了一个空框，表示这是待完成的条目。
下次打勾。她说。
我点点头，下次轮到我家时，我先握你的手，再开视频。
她了一声，那一个，像在白板上也有了位置，成了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我们看着白板上的约定，心里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
十点，夜间规则的提醒弹出来。我关主屏，她把素描本合上。
“今天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她问。
“想喝姜黄牛奶。”我诚实。
“执行。”她笑。
厨房里又亮了一格光。牛奶在小锅里翻了两下，姜黄像一点点日落，慢慢把牛奶染成浅金。她把杯子递给我，我捧着，手心被温度慢慢填满。
“谢谢。”
“不客气。”
“也谢谢今天的你。”
“彼此。”她说。
——
睡前，她把手机放到床头，屏幕朝下。我们面对面，她的手指在我掌心写了一个小小的“√”。
“今天也打勾了。”她说。
“嗯。”
“晚安，工程师。”
“晚安，画家。”
窗帘把灯收了回去，房间里只剩下很轻的风。感觉像在白板的空白处，又留出了一行——可以慢慢写，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