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玉珠禁足一事,晚上她也顺理成章不用去‘侍寝’了。
一连几日,除了偶尔会被喊去书房伺候笔墨、端茶倒水,玉珠的生活过得十分清闲。
厨房见她虽然被禁足了,却还能被王爷喊去红袖添香,也回过味来,知晓了玉珠在王爷心中怕是有些分量,日常膳食也不敢敷衍了事,回到了几日前的水准。
只是今日下午,书房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女使的说话声。
前院往来的大多都是婆子和小厮,女使倒是少有。
玉珠小心翼翼拨开了一点窗户,透过缝儿,瞧见了那正在与竹砚说话之人的长相。
竟然是王妃身边的春杏!
她是奉王妃之命过来寻宁王爷的?
可看时辰,宁王爷还没从衙署下值回来,她就算来了也见不着宁王爷呀。
玉珠猜测着春杏可能会是因为什么来前院,眼睛一眨,就看见了春杏身后跟着的小丫鬟,肩上还背着两个包袱。
那包袱的布料一般,顶多就是姨娘用的份例,断然不可能是给宁王爷的,难道——
春杏也被提拔成通房丫鬟了?
从前看不惯她升职的其他部门同事,今时今日,调到了和她同一个部门同一个岗位?!
这个猜想一旦形成,玉珠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扭头看向还在做鞋袜的锦儿,问:“锦儿,你这几日出去提膳,可听到了什么新消息?”
锦儿陡然被问,面上顿时露出几分不自然,她只是抬了一下头,就立即埋了下去,瓮声瓮气道:“我没听到什么新消息。”
看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玉珠心中已经确认了七七八八,连忙起身,开始收拾了起来。
她自从住在这儿起,就做好了会有其他同事来分宿舍的心理准备。
偌大的宁王府,她当然不觉得自己能成为独一无二的通房,虽然感慨于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可她也迅速接受了事实。
既来之则安之。
同是天涯打工人,希望春杏不要对她敌意太大,她真的很讨厌办公室政治那一套。
至于春杏能否让宁王由弯改直……玉珠不抱希望。
没瞧见春杏跟在王妃身边都三年了吗?又不是什么新鲜面孔,宁王爷连王妃院里都不曾留宿过,又怎么可能会对见了三年的春杏假以辞色。
性取向这种东西,实属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见她突然开始收拾东西,锦儿懵了。
她手里的针线还没放下,就跟着站了起来:“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玉珠眼睛都不抬一下,语气轻松地说:“新通房来了,咱们不得给她腾点位置?否则她来了怎么住?”
锦儿一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才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新消息,玉珠就猜到了王妃提拔了新通房,那何苦问她?
锦儿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姑娘不必忙活了,她不和咱们住一块儿,住的是西厢房的耳房。”
玉珠这才停了动作,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还得是公司福利待遇好啊,宅子够大,她还是能独享一间屋子。
锦儿见她这幅样子,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玉珠百无聊赖地坐回了椅子上。
锦儿见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自己倒先按捺不住了,问:“姑娘,你就不着急?”
“急什么?”玉珠反问。
锦儿抿了抿下唇:“王妃又提拔了新通房,万一王爷他更喜爱新通房,从此再也不喊你过去了怎么办?”
“毕竟西厢房的耳房距离王爷书房更近,白日里若是王爷有传唤,也更方便些……”
一听这话,玉珠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着急有什么用?该着急的是新通房呀。”
虽说给锦儿的感观是她依旧有着王爷的青睐,可她现在毕竟还在禁足,王妃生出多余的心思也正常。
但她总觉得,提拔第二个通房,也许不是王妃的主意。
春杏之前就不忿自己成为通房的,如今看来,怕是借她禁足一事求到了王妃跟前,而后得偿所愿了。
玉珠的推测没有错,锦儿看着还在笑的玉珠,却笑不出来一点。
玉珠不着急?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都急得不行,还想着要如何安慰玉珠呢,没想到,玉珠根本就不在意!
锦儿掩下心中焦虑,耐着性子顺她的话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珠看了一眼外头,又看了一眼西边,道:
“王爷之前都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宠幸我,如今我行差踏错被禁足,王爷哪里还会再看第二次王妃的面子?”
锦儿不是男人,却在此时,突然懂了男人。
来一个还能耐着性子接受了,可第一个就犯了错禁了足,第二个还能如第一个那般新鲜吗?
更何况,那可是王爷!
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可宁王爷不近女色又不是一日两日了,王妃一而再地送通房来,王爷不喜倒是次要,万一因为这事再和王妃生了嫌隙……
锦儿忽然感觉一阵后怕来,她不敢再想,转而与玉珠说起了别的事情。
西厢房的耳房那边很是热闹了一会儿,听说除了府里好几处的下人都送了东西过来,比玉珠来的那天还要风光。
知道的是通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院住进来了个姨娘。
隔着窗户缝儿,玉珠和锦儿一边嗑瓜子一边瞧,看得啧啧称奇。
春杏要被抬为通房的事情,怕是在府里传了几日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大阵仗。
入夜。
宁王爷今日早出晚归,还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女人。
刚踏入府门,竹砚就急匆匆迎了上来,将王妃那儿又送了一个新通房来的事情说了。
“小的按照王妃吩咐,将春杏姑娘暂且安置在了西厢房耳房,若是爷不喜,小的再去让她挪到后罩房去……”
眼见宁王爷步子越来越快,脸色越来越阴沉,竹砚的声音都渐渐小了下去。
宁王爷在想什么,竹砚无从得知,可光是看宁王爷去的方向,就知道今夜注定太平不了!
爷这是要去找王妃了!
继三日前公办归京,这是爷第二次去王妃院里,没想到却是去势汹汹,显然是动了真怒!
竹砚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再说一句话,沉默着加快了脚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