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儿指尖触到苏翎芊递来的帕子时,只觉那布料带着微凉的柔软,像晨雾里的清泉,瞬间浇灭了心底残存的委屈。她捏着帕子,抬眼望向苏翎芊 —— 对方站姿沉稳,墨色衣袍在林间风里轻轻晃,眉眼间没有半分轻慢,只有对晚辈的温和与坦荡。
这瞬间,胡媚儿心里忽然涌起股异样的暖意。先前遇秦淮,只当是良人,却落得被弃的下场;世间男子多是薄情寡义,可眼前这位 “大师”,两次救她于危难,从未图过什么,连递帕子的动作都透着尊重。先前满眶的泪水渐渐收了,眼底的感激慢慢变了模样,多了几分藏不住的仰慕 —— 这般有本事、又心善的人,才值得人敬重。
她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净脸颊,声音也稳了些:“大师,先前只顾着诉苦,竟忘了问您的名讳。您救了我两次,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苏翎芊见她情绪平复,眼底也多了丝柔和,淡淡回道:“我姓苏。”
“原来是苏大师。” 胡媚儿低声重复了一遍,指尖轻轻攥紧帕子,忽然笑了 —— 不是强撑的笑,是真的想通了的释然。她抬眼看向苏翎芊,语气诚恳:“苏大师,我虽只是个狐妖,没什么大本事,但在奎狼山和镇上混了这么久,多少有些门路。您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暗中帮您打听妖王的计划,青鳞那边我也能盯着,有消息就立刻告诉您。”
提到秦淮时,她顿了顿,随即了然地勾了勾唇角,眼里没了半分留恋:“至于秦淮…… 他选了青鳞,选了钱财,那是他自己的路。往后他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 —— 尊重他人命运,也算是我给自己的解脱。”
时镜颜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露出赞许的眼神 —— 胡媚儿能这么快放下,还愿意帮忙,倒真是个通透的姑娘。时镜知也点点头,对胡媚儿多了几分认可:“有你帮忙打听消息,确实能省不少事。只是青鳞狡猾,你千万要小心,别被她发现了。”
苏翎芊也叮嘱道:“若有危险,别硬撑,先顾着自己安全。消息可以慢慢查,不必急于一时。”
胡媚儿见两人信任自己,心里更暖,用力点头:“苏大师、时公子放心,我有分寸!我这就去镇上盯着青鳞,有消息就去你们住的客栈报信。” 说罢,她又对着苏翎芊深深鞠了一躬,才转身化作一道绯红身影,敏捷地钻进密林,往镇子方向去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时镜知感慨道:“这胡姑娘倒是个拎得清的,比那秦淮强多了。” 苏翎芊轻轻颔首,目光望向镇子的方向 —— 有胡媚儿帮忙,或许能更快摸清妖王的阴谋,只是青鳞既敢嫁进秦家,必然还有后招,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平静了。
时镜知听完胡媚儿的话,又想起昨日在客栈楼下看到的迎亲队伍,猛地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原来咱们在客栈看到的那支迎亲队伍,秦淮娶的竟是青鳞!” 他想起秦淮当时骑在马上、满面欢喜的模样,再对比胡媚儿的遭遇,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 —— 先前还觉得他能从奎狼山邪祟手里脱身是福气,没成想转眼就被妖物迷了心窍,竟把索命的妖精当成了良人,还欢欢喜喜地娶进门,往后怕是有苦头吃了。”
苏翎芊站在一旁,指尖轻轻拂过桃木剑的纹路,语气平静无波:“世间事本就如此,福祸往往在一念之间。咱们眼下的要紧事是追查妖王的踪迹,早日除了它,免得更多人遭殃,秦淮的事,说到底是他自己的选择,不必过多纠结。”
往后几日,胡媚儿果然常来客栈报信 —— 有时是带些妖王在深山调动小妖的消息,有时是说青鳞在镇上暗中打听百姓生辰八字的动静,可除了这些正经事,她总不忘多待些时辰。
每次来,她总不空手:有时是用荷叶包着的、刚蒸好的桂花糕,说 “苏大师常画符费神,吃点甜的解乏”;有时是一小罐自己酿的梅子酒,笑称 “山里的果子甜,酿出来的酒也软,适合苏大师偶尔暖暖身子”;甚至会带些晒干的草药,说是 “能安神助眠,苏大师夜里要是想事情睡不着,煮水喝最好”。
她递东西时,指尖总有意无意地蹭过苏翎芊的手;说话时,目光也总黏在苏翎芊脸上,哪怕时镜知在旁问话,她也多半先看向苏翎芊,等苏翎芊点头了,才笑着回应。有一回苏翎芊低头整理符纸,发丝垂落在颊边,胡媚儿竟伸手想去拂,幸好时镜颜及时咳嗽了一声,她才讪讪地收回手,转而拿起桌上的茶杯,替苏翎芊续满水。
这一切,时镜颜都看在眼里,心里的急火像被添了柴,越烧越旺。她太清楚这种眼神了 —— 那是藏不住的爱慕,比自己当初倾慕 “苏公子” 时还要直白。可苏翎芊偏偏像没察觉似的,每次都客气地收下东西,还会温和地说句 “多谢胡姑娘费心”,半点没看出胡媚儿眼底的异样。
时镜颜忍不住想起自己当初的模样:她那时对 “苏公子” 的心思刚冒头,还没说出口,就被苏翎芊直白地告知女儿身,断了她的念想。可眼下,胡媚儿的心思都快摆在明面上了,苏翎芊却浑然不觉,这让她怎能不急?
她攥着衣角,在心里嘀咕:苏小姐怎么就没察觉呢?胡媚儿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你当初对我那么直接,怎么对她就这么迟钝啊!
更让她急的是,她还等着看苏小姐和哥哥凑成一对呢!哥哥虽说是块榆木疙瘩,没看出苏小姐的女儿身,可至少对苏小姐信任又敬佩,要是再相处些时日,说不定就能动心。可胡媚儿这么天天献殷勤,万一苏小姐哪天被她打动了,那自己磕了这么久的 cp 不就黄了?她不得气死!
有一回胡媚儿走后,趁着哥哥也不在,时镜颜实在忍不住,凑到苏翎芊身边,装作不经意地说:“苏小姐,胡姑娘好像对你特别好呀,比对我哥还好呢。”
苏翎芊正低头画符,笔尖顿了顿,随口应道:“她刚经历了情伤,咱们帮了她,她或许是把我当可靠的长辈,才格外亲近些。”
“长辈?” 时镜颜瞪大了眼,心里更急了,“可她看你的眼神,不像看长辈啊!”
苏翎芊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点疑惑:“那像什么?”
时镜颜张了张嘴,想说 “像看心上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总不能直接说胡媚儿喜欢你吧?她只能含糊地说:“就…… 就特别热络,你还是多留意点好,万一她有别的想法呢?”
苏翎芊没多想,只笑了笑:“胡姑娘本性不坏,只是遇人不淑,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 说罢,又低头继续画符,留下时镜颜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时镜颜越想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要么让苏小姐察觉胡媚儿的心思,要么赶紧让哥哥知道苏小姐的真实身份,不然她这 cp,真要被人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