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味花的花粉还沾在船舷上,味浪船就被一股浓烈的香味劈头盖脸罩住——不是单一的香,是酸、甜、苦、辣、咸拧成一团的“重味雾”,呛得人直打喷嚏。灵猫瞬间炸毛,弓着身子对着空气哈气,连尾巴尖的毛都竖成了小刷子,仿佛闻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这地方的人……做菜是把调料铺成山了?”老阳掏出手帕捂住鼻子,手帕上立刻染上五颜六色的油渍,“你看那片建筑群,墙都是用酱料桶堆的,屋顶盖着辣椒串,连街道都泛着油光,怕不是走两步就能滑倒!”
这里是“重味星”,住着以“味重”为荣的重味族。他们的皮肤是深褐色的,嘴唇因为常年吃重料而显得格外红润,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七八个调料袋,走路时叮当作响,撒出的粉末在地上积成了彩色的“味垢”。
“清清爽爽的有什么吃头?”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举着串“爆辣兽筋”,签子有胳膊粗,肉上裹着层厚厚的红油,还撒着金光闪闪的“炽阳椒”粉末,“要吃就得吃这种能把舌头辣跳舞的!”他咬了一大口,辣得直吐舌头,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
重味族的族长是个脸上画着调料图腾的老太太,她的“百味炉”比普通烤炉大三倍,炉壁上嵌满了各种调料块,烤串时不用刷酱,直接往炉壁上一蹭,就能沾满十几种味道。“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觉得本味太寡淡,就发誓要把所有能找到的调料都混在一起,”她指着炉边堆积如山的空调料罐,“越重的味,越能证明我们活得热烈!”
可林默发现,重味族的人虽然个个吃得满面红光,眼底却带着股疲惫——有个年轻人吃完串就蹲在地上揉肚子,表情痛苦;老太太烤串时,时不时要喝口“解腻汤”,汤里飘着的油花能堆成小山。
“你们……不觉得齁得慌吗?”焦老三举着机械臂,臂端沾到的重味雾已经凝成了油珠。
“习惯了!”汉子梗着脖子喊,可眼神却有点闪躲,“反正……总比淡得像水强!”
就在这时,味浪船带来的和味花花粉,混着雾隐星云的清雾,顺着风飘进了重味星。清雾所过之处,浓烈的重味雾像被稀释了般,露出点食材本身的香——辣椒串里藏着的兽肉鲜,酱料桶堆的墙里透出的星麦甜,连那油腻的街道上,都飘起了丝清润的麦香。
“这是啥味?”蹲在地上揉肚子的年轻人突然抬起头,鼻子使劲嗅了嗅,“不辣不咸,却……挺舒服?”
林默灵机一动,从储物舱里搬出原味石碎片,又取了点和味花的花蜜,在重味族的百味炉旁支起个小烤台。她没有用任何重料,只把雾隐星的麦粉揉成面团,裹上重味星特有的“厚脂兽”肉,刷了层薄薄的和味花蜜,用双生焰的温火慢慢烤。
麦香混着肉香,裹着点淡淡的花蜜甜,在重味雾里撕开一道口子,像股清泉流进了油腻的池塘。老太太的鼻子动了动,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其他重味族人也好奇地围拢,连那只炸毛的灵猫,都试探着往前凑了凑。
“这串……没刷爆辣酱?”汉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烤串上薄薄的油光。
林默递过一串:“尝尝?重味有重味的烈,清味有清味的柔,说不定能搭出不一样的好。”
老太太先咬了一口,眼睛倏地睁大——没有预想中的寡淡,麦饼的松软、兽肉的醇厚、花蜜的清甜,在舌尖层层展开,没有一种味道抢风头,却让她紧绷的味蕾突然放松下来,连带着肚子里的油腻感都减轻了不少。
“再撒点炽阳椒试试!”年轻人突然喊着,往自己的串上撒了点辣椒面。奇妙的是,淡淡的辣味非但没破坏清润,反而像给甜味加了个小尾巴,辣得恰到好处,勾得人想再吃一口。
重味族的人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往串上抹了点特制辣酱,发现咸香和清甜竟格外合拍;有人撒了把咸香籽,麦饼的淡香里多了层厚重;老太太甚至试着把百味炉的调料块刮下一点,混着和味花蜜当酱料,烤出来的串浓淡相宜,既有重味族的热烈,又有雾隐村的清润。
“原来……不是所有串都得堆成调料山。”汉子挠着头笑,手里的爆辣兽筋串突然不香了。
林默教他们烤“浓淡串”:用重味星的厚脂兽肉搭配雾隐星的清麦,酱料一半用重味族的秘制酱,一半用和味花蜜,烤的时候先用猛火锁住肉香,再用温火逼出麦香,最后撒上点清雾磨成的粉。
串香飘出时,重味星的重味雾和雾隐星的清雾在半空相遇,没有互相排斥,反而凝成了彩色的“调和云”,云里飘着的香味既浓烈又清爽,像重味族和本味族的人在云端碰杯。
离开时,老太太给了林默一罐“平衡酱”——是用重味族的辣酱和和味花蜜调成的,浓淡刚好,“以后遇到太淡的串就抹点,遇到太浓的也抹点,日子啊,就像这酱,得调着来才舒服。”
味浪船驶离重味星时,重味族的人正试着用清雾水熬汤,汤里飘着的油花少了很多,喝起来既鲜又不腻。灵猫叼着串撒了点辣椒面的浓淡串,蜷在平衡酱罐旁打盹,辣得时不时甩甩尾巴,却舍不得放下。
林默望着和味花在舱内绽放的新瓣,一半染着重味星的红油,一半沾着雾隐星的清露,突然明白所谓的“味道”,从来没有绝对的好坏,像重味的热烈和清味的温润,看似对立,实则能互相成就。就像这显眼包走过的路,见过浓烈的烟火,也遇过清淡的风,才懂最好的味道,是浓时不呛,淡时不寡,像生活本身,有滋有味,却不刺眼。
(未完待续,因为平衡酱的罐子旁,不知何时多了颗带着“时空褶皱”的种子——据说种下去,能长出连接过去和未来的串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