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刚踏入烬星的引力范围,林默就被舷窗外的景象攥紧了心——这颗星球像块被啃剩的焦糊串,地表是龟裂的黑土,裂缝里冒着丝丝火星,空气中飘着股混合着铁锈与焦麦的味,呛得人喉咙发紧。灵猫缩在烤炉旁,爪子捂着鼻子,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连最爱啄食烤串渣的撒料兽都蔫头耷脑,没了往日的活泼。
“好家伙!这地方比终焉星海的战争碎片还惨!”老阳举着块“滤尘帕”——用味灵秘境的真味果纤维织的,能过滤焦烟,“734,能量源找到了吗?别让咱白跑一趟,这破地方连口干净的风都没有!”
734的机械臂指向星球赤道的“焚心盆地”:“能量源就在盆地中心的‘余烬湖’里,那里的湖水是液态的星核熔浆,里面悬浮着大量‘守忆炭’的同源粒子。但盆地周围有‘火蚀带’,任何靠近的物体都会被腐蚀成灰烬,连混沌焰都可能被削弱。”
星舰降落在火蚀带边缘的“断签崖”——这地方果然名不虚传,崖壁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断签,有灵木的、有金属的、甚至还有几根是用兽骨磨的,签尖都凝着层厚厚的焦黑,像被同一场大火齐刷刷烧断的。林默捡起根最粗的断签,发现上面刻着半朵野菊花——是青云宗的标记,老串当年最爱在签子上刻这花。
“这是老串的‘野菊签’!”林默的指尖划过断签上的刻痕,混沌焰突然顺着签子窜起,在崖壁上烧出片火光,火光里浮现出模糊的人影:老串举着野菊签,对着个穿黑袍的年轻人喊“火候到了就得翻,硬烤只会焦!”年轻人背对着镜头,手里的烤炉正冒着黑烟,显然烤砸了。
“那年轻人……是神秘人!”阿丫指着人影的轮廓,“他手里的烤炉,和我们在冰谷找到的备用炉一模一样!”
火蚀带的焦风突然变急,卷着火星打在断签崖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无数根签子在敲打着记忆的门。林默握紧野菊签,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断签,是老串和神秘人当年“烤串论道”的见证——每根断签,都藏着次失败的尝试、场激烈的争执,或是句没说出口的和解。
“冲过火蚀带!”林默把野菊签插进烤炉,混沌焰与断签上的焦痕产生共鸣,在星舰周围凝成层“护焰罩”,“老串能过去,咱也能!”
星舰刚冲进火蚀带,护焰罩就“滋滋”作响,表面不断剥落火星。焦风里混着尖锐的呼啸,像无数人在喊“停下”“回去”,听得新学徒们都捂住了耳朵。灵猫突然跳到控制台,用爪子按住导航键,星舰猛地转向,避开了道隐藏的“熔浆喷泉”——那喷泉里喷的不是熔浆,是凝固的“焦香泪”,落在护焰罩上,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这是……没被认可的串香化成的!”凯恩博士看着检测仪上的数据,“有人在这里烤砸了无数串,执念太深,连星核熔浆都染上了委屈!”
余烬湖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湖面泛着暗红色的光,无数守忆炭的粒子在湖里沉浮,像无数颗没熄灭的火种。湖中央的“焚心石”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神秘人!他没穿黑袍,露出张布满烧伤的脸,手里正转着根焦黑的野菊签,动作和老串如出一辙。
“你们终于来了。”神秘人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股被烟熏过的沙哑,“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林默的野菊签突然指向神秘人的心口,那里的黑袍下,竟也藏着块余烬晶,晶里裹着半串烤糊的本源肉,焦香与老串的手艺如出一辙。
“你是……老串的大徒弟?”林默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那个被逐出师门的‘焦老三’?”
这话像道惊雷,劈得神秘人浑身一颤。他抬起头,烧伤的脸上滚下两行泪,泪滴落在余烬湖里,激起圈圈火光:“是我……当年我总想着‘烤出压过师父的串’,硬用混沌焰烤超越境界的食材,烧塌了初心烤炉,还差点毁了青云宗的灵田……师父罚我面壁,我却觉得他容不下我的才华,偷了他的备用烤炉,跑来了这烬星,想证明自己……”
火光里的影像突然清晰:老串举着野菊签,对着跪在地上的焦老三说“烤串不是争高下,是守本分!你这性子,不磨平了,迟早会被火反噬!”焦老三梗着脖子喊“我没错!是你老了,不敢创新!”
“后来呢?”老阳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年轻时听青云宗的老人说过,老串当年有个天赋极高的徒弟,可惜心术不正被逐走了。
“后来……”焦老三的声音更低了,“我在烬星硬烤‘星核串’,果然控制不住火候,烤炸了半颗星球,自己也被烧伤。躲在冰谷疗伤时,看见师父偷偷来埋备用炉,听见他对冰谷说‘老三本性不坏,就是太急,等他想通了,这炉香还能续上’……我当时嘴硬,没出来见他,等想通了,师父已经……”
他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传火令”,上面刻着青云宗的烤炉图腾:“这是师父当年给我的,说‘啥时候能烤出不焦的串,啥时候就拿着它回去’。可我试了三百年,总差那么点火候……”
林默突然把永恒烤签递给焦老三:“给你烤。用我的混沌焰,烤串‘和解串’——就用余烬湖的守忆炭,老串的野菊签,还有你这三百年的念想。”
焦老三犹豫着接过签,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星麦。他往签上串了块余烬湖里捞的“本源心肉”,用守忆炭的火慢慢烤,动作生涩又虔诚。烤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往串上撒了把“冰谷雪盐”——那是老串最爱用的料,说“苦里带点咸,才像人生”。
串刚离火,余烬湖突然沸腾起来,所有守忆炭的粒子都涌向烤串,在焦老三和林默之间凝成道“香火桥”。桥的那头,老串的虚影举着野菊签,对着焦老三笑:“火候到了,该翻篇了。”
焦老三“扑通”跪下,捧着烤串泣不成声:“师父……我错了……”
烬星的焦风突然变得温柔,带着股熟悉的野菊香。断签崖上的断签开始发光,在天空中组成个巨大的烤炉图案,仿佛老串在天上,看着这迟来的和解。
林默望着焦老三颤抖的背影,突然明白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一条直线——会有岔路,会有跌倒,会有三百年的固执与等待,但只要心里的火没灭,那串没烤好的香,总有机会续上。就像老串说的,烤糊的串扔不得,因为焦香里,藏着火最真实的脾气,也藏着人最本真的念想。
老阳往焦老三手里塞了瓶“回甘酱”:“尝尝?当年老串总说,你烤的串缺这口‘苦尽甘来’。”
孩子们围在余烬湖边,用守忆炭的粒子烤“原谅串”——往面团里裹焦土、熔浆、还有自己的眼泪,烤出来的串带着股奇特的味,像委屈,像后悔,更像放下。
灵猫叼着焦老三刚烤好的和解串,往星舰的方向跑,尾巴上沾着的守忆炭粒子像串会发光的赎罪符。
林默把野菊签插进余烬湖,混沌焰与湖中的火种交融,在湖面烧出条通往主界的“香火路”。焦老三站起身,脸上的烧伤在香火的映照下渐渐淡化,露出张与老串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回家。”林默的声音穿过焦风,带着股尘埃落定的暖,“回青云宗,给老串的初心烤炉,添把新火。”
星舰的引擎发出和解的轰鸣,载着满船的焦香与释然,朝着主界飞去。舷窗外,烬星的余烬湖越来越远,但湖面上的香火路却像条永远存在的串,一头连着过去的遗憾,一头系着未来的新生。
第三卷的故人之遇,烤出了场迟到三百年的和解。
(未完待续,因为再焦的串,只要心里的火还在,总有机会烤出回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