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破了——!漠北人进城了——!”
绝望的呼喊如同瘟疫,瞬间传遍全城!东水门残存的守军闻声,士气瞬间崩溃,不少人丢下武器,哭喊着向城内逃窜!副将刘能试图弹压,却被溃兵冲散,身中数刀,生死不明!
“小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冯七目眦欲裂,一把背起摇摇欲坠的沈倾凰,对仅存的两名影卫吼道,“断后!往西门撤!”
西门是通往内陆的方向,尚未被合围,是唯一的生路!
两名影卫红着眼,挥舞兵刃,死死挡住追来的零星漠北兵。冯七背着沈倾凰,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在火光冲天的街巷中亡命狂奔!
身后,是震天的喊杀声、哭嚎声、房屋倒塌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昔日繁华的江宁城,此刻已成人间炼狱!漠北铁骑如潮水般涌入,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沈倾凰伏在冯七背上,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心如刀绞,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新月令牌在怀中微微发烫,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悲恸,却无力回天。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前方传来惊恐的尖叫!只见布政使司衙门方向,烈焰冲天!是李文衡!他果然趁乱放火,想毁灭证据,携款潜逃!
“畜生!”冯七怒骂一声,却不敢停留,咬牙转向一条更偏僻的小巷。
巷战已经爆发!零星的守军、衙役、甚至百姓,凭借街垒房屋,与入城的漠北兵浴血厮杀!但寡不敌众,往往很快就被淹没。尸体铺满了街道,鲜血汇成溪流。
“这边!”冯七刚拐过一个弯,迎面撞上一小队正在劫掠的漠北兵!
“周人!杀了他们!”漠北兵看到冯七背着的沈倾凰,眼中露出淫邪的光芒,嚎叫着扑上!
“找死!”冯七眼中杀机暴涨,放下沈倾凰,拔出腰刀,如猛虎般迎上!刀光闪处,血光迸溅!他武功高强,顷刻间连杀三人!但更多的漠北兵闻声围拢过来!
“小姐!快走!”冯七浑身是血,状若疯魔,死死挡住巷口。
沈倾凰拄着断剑,强撑起身子,看着冯七浴血奋战的背影,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冯七在为她争取时间。
“一起走!”她嘶哑喊道,试图上前。
“走啊——!”冯七回头怒吼,眼中是决绝的死志,“属下答应过王爷!护您周全!”
话音未落,一柄弯刀狠狠劈入他的后背!冯七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喷出,却反手一刀,将偷袭者枭首!他踉跄一步,以刀拄地,死死挡住巷口,如同磐石!
“走——!”他最后的吼声,淹没在漠北兵的嚎叫和兵刃碰撞声中。
沈倾凰肝肠寸断,她知道,再不走,冯七就白死了!她狠狠抹去眼泪,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巷子深处跑去!身后,是冯七力战而死的怒吼,是兵刃入肉的闷响……
她不知跑了多久,穿过多少条燃烧的街巷,躲过多少波散兵游勇。衣衫被撕破,身上添了数道伤口,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怀中的新月令牌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暖流,护住她心脉最后一缕生机。
终于,她看到了西城门!城门洞开,吊桥放下,但这里同样是地狱!无数逃难的百姓拥堵在城门口,互相践踏,哭喊震天!城门外,漠北的游骑正在肆意追杀逃出城的人!
完了!西门也被控制了!沈倾凰心沉到谷底。
“轰隆隆——!”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一支庞大的骑兵,打着“靖南”旗号,如同神兵天降,从西南方向杀来!为首一将,金甲红袍,正是赵昂!
“赵将军!是赵将军的援军!”城头残存的守军发出绝望中的欢呼!
赵昂竟然放弃了北城,率主力骑兵突围,前来接应西门百姓?!沈倾凰心中震撼!
“杀——!救百姓出城!”赵昂一马当先,长枪如龙,瞬间撕开了漠北游骑的阵型!靖南骑兵如虎入羊群,将城外的漠北兵杀得人仰马翻!
“快出城!跟着赵将军走!”幸存的守军打开通道,引导百姓向外涌去。
希望重现!沈倾凰精神一振,混在人群中,向城外冲去!
然而,刚冲出城门不远,斜刺里突然杀出一支漠北精锐,直扑赵昂中军!为首一将,身形魁梧,手持狼牙棒,正是漠北先锋大将兀良哈!
“赵昂!纳命来!”兀良哈狂笑着,狼牙棒带着恶风砸下!
赵昂挥枪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两人战作一团!漠北精锐趁机冲杀,将靖南骑兵和逃难百姓分割开来!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沈倾凰被溃散的人群冲撞,摔倒在地!眼看一名漠北骑兵狞笑着挥刀向她砍来!
“小心!”一道身影猛地扑来,将她推开!刀光闪过,鲜血溅了沈倾凰一脸!救她的人,是一名不认识的守城老卒,此刻已被腰斩!
“不——!”沈倾凰目眦欲裂!
那漠北骑兵再次举刀!眼看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
“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骑兵的咽喉!
沈倾凰愕然抬头,只见不远处,李文衡在家丁护卫下,正仓皇逃窜,箭是他身边一名护卫所放。李文衡看到沈倾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头也不回地打马狂奔而去。
沈倾凰来不及多想,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辆倾覆的马车后。放眼望去,城外已是一片混战的修罗场。赵昂被兀良哈死死缠住,靖南骑兵陷入重围,百姓惨遭屠戮……败局已定!
江宁……真的守不住了。
绝望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父亲,女儿无能,守不住您牵挂的城池……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怀中的新月令牌,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地灼热起来!烫得她几乎要叫出声!与此同时,她感到一股极其阴冷、邪恶的气息,正从江宁城深处,冲天而起!
是月魂教!他们要在城破之时,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