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三秒钟，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刘志涛手里那个还在发烫的手机。
“七十二小时……”坦克第一个打破沉默，“找什么他妈礼物？”
刘志涛把手机放在桌上，转向白板，在“老K”下面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管是什么，肯定是能让我们痛的东西。”刘志涛声音低沉，“可能是炸弹，可能是毒药，也可能……是人。”
“人？”虹姐脸色发白。
“老K的游戏，喜欢玩人性。”刘志涛看着猴子，“猴子，滨江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人口失踪？不是普通失踪，是那种……消失了也没人报警的。”
猴子操控轮椅到电脑前，快速敲击键盘。
一分钟后，他抬头。
“有。过去一周，三个流浪汉不见了。环卫工报的警，但派出所没立案，说是可能自己走了。”
“三个……”刘志涛闭眼思索，“时间、地点。”
“第一个，五天前，城东天桥下。第二个，三天前，城南废弃工地。第三个……昨天凌晨，城西棚户区。”
“城西棚户区？”刘志涛猛地睁眼，“离我们货运站多远？”
猴子调出地图：“直线距离……两公里。”
会议室里温度骤降。
“他说的‘礼物’，可能是人。”刘志涛握紧拳头，“活人。藏在某个地方，七十二小时后如果我们找不到……”
他没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
就会死。
“操！”坦克一拳砸在墙上，“这他妈是变态！”
“所以我们必须找。”刘志涛看向所有人，“从现在起，所有兄弟分成三组。豹哥，你带一队，查城东。坦克，你带二队，查城南。猴子，你跟我，查城西。”
“我呢？”阿强问。
“你坐镇总部，用技术手段。”刘志涛说，“调取这三个失踪地点周边所有监控，老K要藏人，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
“明白。”
“虹姐，你去准备应急物资——手电、对讲机、急救包。另外，联系王队，把情况告诉他，但别说老K，就说我们接到匿名威胁，有人被绑架。”
“好。”
任务分派完毕，刘志涛看着白板上那个问号。
七十二小时。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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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城西棚户区。
这里是一片待拆迁的老房子，大部分居民已经搬走，只剩下几户钉子户和无处可去的流浪汉。
街道狭窄，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尿骚味。
刘志涛和猴子坐在车里，后面跟着两辆面包车，载着八个兄弟。
“涛哥，”猴子指着地图，“昨天凌晨失踪的那个流浪汉，外号‘老酒鬼’，常年在棚户区西头的垃圾站捡瓶子。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提着一袋空瓶子往北走。”
“北边是什么？”
“一片废弃的工厂，九十年代就关了。”猴子顿了顿，“那边……很适合藏人。”
刘志涛推开车门：“走。”
九个人走进棚户区。
烈日当头，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们先去了垃圾站。
一个还在捡瓶子的老太太看到他们，吓得转身就跑。
“阿姨！”刘志涛喊，“我们不是坏人，找个人。”
老太太停下，警惕地回头：“找谁？”
“老酒鬼。昨天不见了，您知道他去哪了吗？”
老太太犹豫了几秒，指了指北边：“昨晚……我看到几个人，开着黑车，把他拉走了。”
“几个人？长什么样？”
“三个，都戴口罩，看不清。”老太太压低声音，“车没牌照，黑的。往废工厂那边去了。”
刘志涛掏出一百块钱塞给她：“谢谢。”
老太太拿着钱，快步走了。
“废工厂。”刘志涛看向北边。
那是一片锈迹斑斑的厂房，在烈日下像一具巨大的钢铁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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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废弃工厂。
大门上的铁锁已经被砸开，锈迹是新的。
“有人来过。”黑豹蹲下查看锁痕，“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刘志涛挥手，所有人散开，呈战术队形进入厂区。
厂房里很暗，只有破碎的窗户透进几缕光。
地上有积水和垃圾，还有……拖拽的痕迹。
“涛哥，”一个兄弟低声说，“这边。”
痕迹延伸到厂房深处的一扇铁门。
门虚掩着。
刘志涛示意所有人停下，自己走到门边，侧耳听。
里面有细微的声音。
像……呻吟。
他轻轻推开门。
里面是一个小房间，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
角落里有个人。
蜷缩着，手脚被绑，嘴上贴着胶带。
正是老酒鬼。
他还活着。
刘志涛快步走过去，撕掉胶带。
老酒鬼睁开眼，看到刘志涛，眼泪瞬间流下来。
“救……救我……”
“别怕。”刘志涛解开绳子，“谁绑的你？”
“不……不知道……”老酒鬼浑身发抖，“三个男的，蒙着脸，把我打晕……醒来就在这儿了……”
刘志涛扶他起来。
就在这时——
“嘀、嘀、嘀……”
声音从老酒鬼身上传来。
刘志涛猛地掀开他的破外套。
腰间，绑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上面有个红色的数字显示屏。
71:58:23
71:58:22
71:58:21
倒计时。
“别动！”刘志涛吼。
所有人僵住。
老酒鬼低头看到盒子，吓得差点晕过去。
“炸……炸弹……”
刘志涛深吸一口气，仔细查看盒子。
没有线路，没有按钮，只有显示屏和……一个指纹识别器。
盒子侧面刻着一行小字：
“指纹解锁，错误三次，即刻引爆。范围：五十米。”
“指纹……”猴子操控轮椅过来，“谁的指纹？”
刘志涛盯着指纹识别器。
突然，他明白了。
“我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黑色K字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然后按向识别器。
“滴——”
绿灯亮起。
倒计时停止在71:57:11。
盒子“咔”一声弹开。
里面没有炸弹。
只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字：
“第一份礼物：一条命。”
“第二份礼物：在长运物流，三号仓库，b区17号货柜。”
“这次，是真的炸弹。”
“倒计时：七十小时。”
“祝狩猎愉快。”
纸条背面，画着一个简单的笑脸。
刘志涛握紧纸条。
老K在耍他。
第一份“礼物”根本不是威胁，而是测试——测试他会不会来救人，测试他有没有胆量按指纹。
测试通过。
然后，第二份真正的礼物，才开始。
“长运物流……”猴子脸色变了，“就是烧我们车的那个公司？”
“对。”刘志涛站起来，“老K在逼我们去。”
“为什么？”
“因为他想看看，”刘志涛看着纸条上的笑脸，“我们会不会为了救更多的人，去闯龙潭虎穴。”
他扶起老酒鬼。
“送他去医院，检查身体，给五千块钱。”
“是。”
刘志涛走出厂房，站在烈日下。
手机震动。
一条新短信。
“恭喜找到第一份礼物。你很善良，这很好。善良的人，弱点也最多。第二份礼物，等你来取。”
刘志涛删掉短信，拨通阿强的电话。
“阿强，查长运物流的所有资料，重点是三号仓库的结构图、安保系统、值班表。”
“明白。”
他又拨通黑豹的电话。
“豹哥，城东不用查了。带所有人回来，准备干活。”
“什么活？”
“砸场子。”刘志涛说，“光明正大地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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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红字货运站。
所有人集结完毕。
黑豹和坦克的队伍都回来了，加上总部的兄弟，一共三十五人。
刘志涛站在他们面前。
“兄弟们，长运物流烧了我们三辆车，伤了我们的兄弟。”
“现在，他们仓库里还藏了个炸弹，七十小时后会炸，会死很多人。”
他看着所有人。
“我们要做两件事。”
“第一，把炸弹找出来，拆掉。”
“第二，把长运物流，砸了。”
“但记住规矩——不伤无辜，不拿财物，只砸设备，只打该打的人。”
“明白吗？”
“明白！”三十五人齐声回答。
“好。”刘志涛挥手，“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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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长运物流园区。
这里是城南最大的物流集散中心之一，长运物流租了其中五个仓库，三号仓库是最大的，主要存放电子产品和医疗器械。
刘志涛的车队停在园区外。
他没有偷偷潜入。
而是带着三十五人，径直走向园区大门。
保安亭里，两个保安看到这阵势，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的？”
“找你们老板。”刘志涛说，“就说红字物流刘志涛，来讨债。”
保安赶紧打电话。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匆匆走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拿着棍棒的工人。
“刘总，”男人脸色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总是吧？”刘志涛看着他，“长运物流的老板。我直说了——你烧了我三辆车，我来讨个说法。”
“刘总，话不能乱说。”张总强装镇定，“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刘志涛笑了，“我不需要证据。我只需要知道，是你干的，就够了。”
他一挥手。
三十五人同时上前。
长运物流的工人吓得后退。
“刘志涛！”张总吼道，“你敢在这儿动手？我报警！”
“报。”刘志涛拿出手机，按下免提，拨通王厉的电话。
“王队，”他说，“我在长运物流，这里可能藏有爆炸物。我准备带人进去排查，对方可能要阻挠。麻烦你派点人过来，维持秩序。”
电话那头，王厉沉默了两秒。
“刘志涛，你别乱来。”
“我不会乱来。”刘志涛说，“但如果爆炸物是真的，炸了，死人了，你担得起吗？”
王厉又沉默了几秒。
“……我派人过去。但你记住，别伤人。”
“放心。”
挂了电话，刘志涛看向张总。
“张总，警察十分钟后到。你是让我们现在进去找，还是等警察来了，以‘私藏爆炸物’的罪名把你抓起来？”
张总脸色惨白。
他咬咬牙，让开路。
“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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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仓库，b区。
刘志涛带着黑豹、坦克、阿强，还有五个兄弟，走进仓库。
仓库很大，堆满了货柜。
b区17号货柜在最后一排。
那是一个四十尺的蓝色标准集装箱，门上挂着锁。
“阿强。”刘志涛说。
阿强拿出设备，检测。
“有信号。”他盯着屏幕，“里面……有电子设备在运行。”
“打开。”
黑豹上前，用液压剪剪断锁。
门开了。
里面堆满了纸箱，全是医疗器材的包装。
刘志涛走进去，顺着阿强检测的信号，在最里面一个纸箱里，找到了第二个黑色盒子。
和第一个一模一样。
显示屏上红色的倒计时：
69:42:18
69:42:17
69:42:16
下面同样有指纹识别器。
刘志涛再次用戒指按下。
“滴——”
绿灯亮。
盒子弹开。
里面……还是没有炸弹。
只有一张纸条，和一个小型U盘。
纸条上写着：
“第二份礼物：一段录音。”
“第三份礼物：在浩运物流，陈浩的办公室保险柜里。”
“这次，是真的炸弹。”
“倒计时：六十六小时。”
“游戏升级了，好玩吗？”
刘志涛拿起U盘，插进阿强带来的便携播放器。
按下播放。
录音里传出两个男人的对话。
第一个声音是张总：
“烧三辆车，五十万，现金。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万。”
第二个声音很陌生，但语气专业：
“放心，我们专业。汽油会用特制的，烧得快，灭不掉。守夜的人呢？要不要……”
“别出人命。”张总说，“打伤就行，吓唬一下。”
“明白。”
录音结束。
刘志涛转头，看向仓库门口。
张总站在那里，面如死灰。
“刘总……我……我是被逼的……”
“谁逼的你？”
“一个叫老K的人。”张总颤抖着，“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把我儿子在国外吸毒的事曝光……我儿子还在读大学，不能毁了啊……”
刘志涛看着他。
“所以你就烧我的车，伤我的人？”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张总跪下来，“钱我都还你，双倍还你……别报警，求你了……”
刘志涛没理他，转身走出仓库。
外面，三十五个兄弟站着，长运物流的工人们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张总，”刘志涛回头，“你自己去自首，把老K的事说出来。我给你一天时间。”
“如果我自首……我儿子……”
“你儿子的事，我会处理。”刘志涛说，“但我的车，我的兄弟，不能白伤。”
他顿了顿。
“所以，在你自首之前——”
他看向坦克。
“坦克，带人，把长运物流的调度中心、服务器机房、GpS设备，全砸了。”
“记住，只砸设备，不伤人。”
坦克咧嘴笑了。
“明白！”
他带着二十个兄弟，冲向办公楼。
张总瘫坐在地上，看着坦克他们冲进去，听着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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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刘志涛坐在车里，看着坦克他们砸完出来。
长运物流的调度系统彻底瘫痪，没有一个月恢复不了。
“涛哥，”阿强说，“U盘里的录音，要交给王队吗？”
“交。”刘志涛说，“但匿名交。别把我们扯进去。”
“明白。”
“还有，”刘志涛看着手里的第三张纸条，“浩运物流，陈浩的办公室……”
他眼神冷下来。
老K在逼他和陈浩正面冲突。
逼他去闯陈浩的老巢。
“回公司。”他说，“准备下一场。”
车开动了。
刘志涛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道。
手机又震动。
这次不是短信。
是一个未知号码的视频通话请求。
刘志涛接通。
屏幕里，是一个完全黑暗的房间，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剪影，坐在椅子上。
声音经过处理，机械而冰冷：
“刘志涛，你做得不错。”
“第二份礼物，收得很漂亮。”
“但第三份礼物，就没那么简单了。”
“陈浩的办公室，有二十四个保镖，全是退役特种兵。有最先进的安保系统，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炸弹，就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六十六小时后，会炸。”
“炸死的，不止是陈浩，还有整层楼的人。”
剪影顿了顿。
“现在，告诉我——”
“你救，还是不救？”
视频挂断。
刘志涛握着手机，看着黑掉的屏幕。
救，就要硬闯浩运物流，和二十四个特种兵拼命。
不救，就会死很多人，而陈浩死了……其实对他有利。
老K在给他出一道选择题。
一道人性的选择题。
车里的对讲机响了。
是黑豹。
“涛哥，王队带人来了，要见你。”
刘志涛放下手机。
“告诉他，我马上到。”
他看向窗外。
天色渐暗。
滨江的灯火，一盏一盏亮起。
像无数双眼睛。
看着他。
看着这场游戏。
如何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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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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