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中带着思考后的兴奋,“有点挑战,但很有意思。”
“主旋律部分问题不大,主要是间奏和烘托气氛的段落,需要精心设计。”
“我大概有了个初步框架,今晚再细化一下,明天我们可以试着合一下主旋律部分。”
“成!”褚席之对霍景彦的效率很满意,“需要我这边怎么配合,你尽管说。”
“嗯,主要是节奏和力度的统一。这首曲子节奏变化多,强弱对比强烈,我们的呼吸和律动必须高度一致。”霍景彦说着,拿起小提琴,“我来哼唱主旋律,你试着用钢琴跟一下和弦进行,我们找找感觉?”
“来!”褚席之立刻坐回琴凳上。
霍景彦站定,深呼吸,然后开始用哼唱的方式模拟小提琴的旋律,同时用手打着拍子。
他的哼唱精准而富有感情,清晰的勾勒出音乐的线条。
褚席之凝神倾听,手指在琴键上落下,弹出相应的和声基础。
起初还有些跟不上霍景彦哼唱的节奏和情绪变化,但几次尝试后,两人的配合渐渐有了雏形。
钢琴沉稳的和弦托举着小提琴哼唱飞扬的旋律,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合奏,却已经能感受到那份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一遍结束,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和兴奋。
“有戏!”褚席之笑道,“感觉对了!”
霍景彦也难得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就是这样!只要我们配合默契,效果一定会很好!”
确定了初步的合奏感觉,接下来的日子,褚席之和霍景彦彻底被激昂的乐章所占据。
白天有课的时候,两人照常去学校,但明显心早已飞回了那架黑色钢琴旁。
霍景彦的编曲工作进展顺利,他展现出了惊人的音乐才华和严谨态度。
几天后,一份精心改编的钢琴与小提琴二重奏版《he‘s a pirate》乐谱新鲜出炉。
谱面上不仅清晰标注了各自的声部,还对力度、节奏、情感表达做了详细的提示。
每天下课回来,甚至没课的时候,两人都会投入大量的时间练习。
尽管两人音乐底子都不错,但合奏需要的是极致的默契,难免会存在一些小摩擦。
比如,褚席之正弹得投入,就被霍景彦打断。
“停!”他难得的皱起眉,放下小提琴,走到钢琴边指着乐谱,“这里,进入的拍子快了四分之一拍,而且力度不够,听起来软绵绵的,没有那种破浪而出的冲击感。”
褚席之有些不爽,抬头瞪他,“我觉得刚才那样挺好,更有层次感。”
“原曲这里就是要一种决绝的爆发力,”霍景彦坚持己见,语气认真,“层次感后面再体现,这里必须干脆利落。”
空气中有瞬间的凝滞。
两人都带着对音乐的执着,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褚席之先啧了一声,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行行行,听你的!再来!”
又比如,褚席之也会因为某些情况而打断霍景彦。
“停!”褚席之猛地按下琴键,发出一阵不和谐的音符,眉头紧锁,“霍景彦,这里你的小提琴进入慢了半拍!感觉全断了!”
霍景彦放下琴弓,耐心解释:“我是按照谱子上的节拍来的。但我觉得原曲这里小提琴旋律可以稍微延展一点,更有叙事感,而不是紧紧卡着钢琴的节奏点。”
“叙事感?”褚席之站起身,指着乐谱,“这里是追逐戏码!要的是紧迫感!你拖那一下,气势就泄了!”
“紧迫感不代表不能有呼吸。”霍景彦坚持己见,拿起琴弓示范了一下他理解的版本,“你看,这样是不是更有层次?”
褚席之抱着手臂听了一遍,依旧摇头,“花里胡哨,不够干脆。就得按原速,铿锵有力才行!”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沉默了几秒,霍景彦看着褚席之因争执而微微发亮的脸庞,忽然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我们先按原速再来一遍,如果效果不好,再尝试我的想法?”
像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但却又乐此不彼。
而作为他们共同好友的陆择和沈斯聿倒是被他们给冷落了。
定下曲目的第一个周末。
陆择百无聊赖的划拉着手机,狐狸眼耷拉着,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沈斯聿家那张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沈斯聿——好无聊啊——”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黏糊糊的,“褚席之和霍景彦那两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自从搞上......不是,自从确定要一起表演后,人都找不着了!消息不回,约饭不来,这还是人吗?”
沈斯聿从手中的书本里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他们不是在排练?”
“排练也不用与世隔绝吧?”陆择一个翻身坐起来,凑到沈斯聿面前,“你说,他俩现在天天关在一个屋子里,对着那架据说能买辆跑车的钢琴和那把小提琴......会不会擦枪走火......嗯?”
他挤眉弄眼,意思不言而喻。
沈斯聿合上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脑子废料?”
“我这是合理的艺术想象!”陆择不服气的反驳,“不过......他俩现在这情况我倒还真没想到。”
沈斯聿放下书,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洞察一切的敏锐,“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景彦对席之的心思,藏得再深,也有迹可循。至于席之......他看起来张扬不羁,其实最重感情,一旦认定了,比谁都执着。”
陆择想了想,又躺了下去,长叹一声,“也是......就是苦了我们俩了,像被抛弃的留守儿童。”
沈斯聿看着他这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放下水杯,状似随意的提议道:“如果实在无聊,要不要去‘探班’?”
陆择闻言,狐狸眼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他撇了撇嘴,重新瘫回沙发深处,抓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声音闷闷的,“算了算了,不去打扰他们了。那两个家伙练习起来六亲不认的,尤其是席之,要是关键时刻被我打断了节奏,他能追着我揍三条街。”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那点小失落还是没藏住。
毕竟是最爱热闹的性子,习惯了四人行的吵吵闹闹,突然被“孤立”,难免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