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线脉归宗：在星轨尽头，织出最初的结
星禾的种子顺着星火线飘向万界时，织命针突然发出嗡鸣。林野握着针尾的手微微发麻，针尖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七十二个世界的命线图谱，此刻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规律旋转，像朵缓缓绽放的线花。
“是‘归宗纹’。”阿银指尖抚过针身，纹路里渗出的光在她掌心凝成个透明的茧，“始织者残卷里说，当所有分散的命线找到共鸣，就会显现这种纹。传说归宗纹的中心，藏着织命术的源头。”
孩童趴在茧上，小手掌按在最中间的光点上，茧突然炸开成无数光丝，在舱内织出条螺旋状的星轨。星轨尽头悬着颗灰扑扑的星球，表面没有任何光亮，只有道巨大的裂痕，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那是‘原初星’。”林野调出星图，指尖点向裂痕处，“古籍记载，这里是万界命线的发源地，却在第一次星劫时崩裂，从此成了所有织命师不敢踏足的禁地。”他望着那道裂痕，总觉得里面藏着种熟悉的气息，像……自己掌心里那道旧疤。
星船穿过原初星的大气层时，舱外飘着无数断裂的线缕，有的像银丝，有的像麻绳，有的带着草木的清香，有的裹着火焰的温度。它们在风中轻轻颤动，碰到星船的防护罩，就化作细碎的光粒，粘在舱壁上，慢慢组成模糊的图案——有穿兽皮的人用骨针缝补星空，有披长袍的人用丝线捆住暴走的星兽，还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将根发光的线埋进地心。
“是历代织命师的残线。”阿银收集起几缕光粒，它们在她掌心拼出半句话：“线断……未绝……”孩童伸手去抓，光粒突然窜向他的手腕，与他掌纹里的星火线融在一起，他的小蛇结瞬间长出圈新的纹路，像多了层年轮。
原初星的裂痕里淌着银色的流质，细看才发现是无数根极细的线拧成的“线河”。线河中央有块黑色的石头，表面刻满了织命结，最古老的结已经模糊，最新的那个却清晰可辨——是林野在弃星学的第一个歪扭结。
“这块是‘命线石’。”林野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石头，线河突然翻涌起来，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线纹爬上他的手臂：他在弃星被嘲笑“废柴”时，偷偷用烧黑的木炭在墙上画结；第一次成功织出护星结时，阿银掉在他手背上的眼泪；孩童出生那天，他将自己的本命线缠在婴儿的手腕上……原来他走过的每一步，都被命线石悄悄记着。
阿银的蓝线探向命线石，碎片里浮现出另一些画面：她的奶奶临终前，将半块命线石碎片塞给她，说“织命师的使命不是掌控，是守护”；她在星轨市集用三根丝线换了本缺页的残卷，夜里偷偷补全那些断裂的结型；她第一次见到林野时，他正蹲在角落里，用根锈针给只受伤的星鸟织简易的包扎结。
“这些碎片，是所有织命师的‘初心结’。”阿银的声音有些发颤，“原初星没有消失，它一直在用线河收集我们的故事，等有一天，有人能把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织命谱。”
孩童突然挣脱两人的手，跌跌撞撞扑向命线石。他掌心的火种结与石头上的结产生共鸣，那些模糊的古老结型开始发光，像星星点亮了夜空。线河里的线突然逆流而上，顺着三人的命线往星船里涌，在舱内织出道巨大的光网——网的中心是个从未见过的结，既像林野的焦线结，又像阿银的蓝花结，还裹着孩童的小蛇结，却比所有结都更简洁、更温暖。
“是‘本源结’！”林野看着那个结，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最厉害的织命术，不是织出复杂的花样，是把所有不同的线，都织进同一个结里。”线网突然收缩，化作道光钻进孩童的眉心，他眨了眨眼，小手在空中比划着，竟瞬间织出了个完美的本源结。
线河渐渐平静，命线石上的裂痕开始愈合，露出底下刻着的字：“万界织命，非独一人之功，是千万线相缠，千万心相守。”林野和阿银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与孩童的小手叠在一起——他们的命线与原初星的线脉彻底连通，无数细碎的光点从线河升起，像萤火虫般飞向万界，落在每个有织命师的角落。
归航时，星船的舷窗外飘着新的星火线，上面缠着各族织命师的线：矮人族的金属线、羽族的羽毛线、深海族的珍珠线……它们不再各自为战，而是互相缠绕，在星轨上织出个巨大的“和”字。孩童趴在窗边，指着远处说：“看，木禾奶奶的星禾，长到那边去了！”
林野望着那片金色的星禾田，突然明白“万界织命师”从不是指某个人，是所有握着线、守着心的人。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织命针，针尖的归宗纹还在闪烁，像在说：故事没有终点，只要还有人愿意拿起线，这张网就会永远织下去。
阿银轻轻靠在他肩上，孩童的小脑袋枕着两人的手臂，星船在光轨上缓缓前行，身后拖着条长长的线，线上结满了不同的结，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