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的天刚蒙蒙亮,东河沿村就被喜庆的锣鼓声敲醒了。
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大红灯笼,从村口到晒谷场的土路上,撒满了新鲜的桃花瓣,乡亲们穿着干净的衣裳,脸上带着笑,早早地聚在路边,等着看新娘和新郎。
苏瑶的屋里,刘婶正拿着桃木梳,给她梳发髻。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刘婶一边梳,一边念着吉祥话,李婶在旁边帮忙整理嫁衣,把珍珠扣一颗一颗扣好,又给她披上绣着牡丹的红盖头。
“咱们苏丫头今天真是俊,等会儿小陆见了,肯定挪不开眼。”
苏瑶坐在镜前,听着外面的锣鼓声和乡亲们的笑声,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又紧张又欢喜。
她轻轻摸了摸嫁衣上的针脚,想起这些天熬夜缝制的日子,想起乡亲们送来的珍珠扣和棉线,眼眶微微发热,今天,她要穿着自己亲手做的嫁衣,嫁给最爱的人,还有这么多乡亲陪着,真好。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欢呼,刘婶笑着说:“肯定是小陆来接亲了!”话音刚落,就听见陆逸尘的声音:“苏瑶,我来接你了!”
乡亲们跟着起哄,有的喊“新郎官快唱歌”,有的喊“不给糖就不让进门”。陆逸尘穿着新做的蓝色中山装,胸前别着大红花,手里捧着一束刚摘的桃花,站在院门口,脸上满是笑容。
张叔的男人推着自行车,车把上绑着红绸带,后座铺着新棉垫,这是要载新娘去喜棚的“花轿”。
“快给大家发喜糖!”陆逸尘赶紧让身后的后生们把喜糖分给乡亲们,孩子们抢着要糖,笑着闹着,场面格外热闹。刘婶这才掀开帘子,让陆逸尘进来。
陆逸尘走进屋,看到盖着红盖头的苏瑶,心跳瞬间快了几分。
他慢慢走过去,伸出手,轻声说:“苏瑶,咱们走。”苏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院子,乡亲们立刻围上来,撒着花瓣和彩纸,锣鼓队敲得更欢了。
小远穿着新衣裳,拿着戒指盒,跑在最前面,大声喊:“陆老师!苏老师!新婚快乐!”
陆逸尘小心翼翼地扶苏瑶坐上自行车后座,自己则跨上车子,慢慢往前骑。
乡亲们跟在后面,有的举着彩旗,有的唱着山歌,还有的拿着相机,要给他们拍照片,那是公社文书特意带来的,要记录下这热闹的场面。
路上,邻村的乡亲们也来凑热闹,有的提着篮子送鸡蛋,有的拿着布料送祝福,还有的跟着锣鼓队一起敲锣打鼓。
原本只有两里地的路,因为乡亲们的陪伴,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却没人觉得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到了晒谷场,喜棚早就搭好了。
红色的帆布上挂着“喜结良缘”的大字,棚子周围挂满了红灯笼和彩带,十几张桌子摆得整整齐齐,桌上放着花生、瓜子和糖果,乡亲们已经坐满了大半,看到他们来,都站起来鼓掌欢呼。
李书记笑着走上前,接过文书手里的话筒:“乡亲们,今天是咱们东河沿村的大喜事,陆逸尘和苏瑶新婚大喜的日子!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新人!”
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王大爷穿着红色的戏服,走上台,唱了一段《龙凤呈祥》,字正腔圆,引得乡亲们连连叫好。
苏瑶坐在陆逸尘身边,听着熟悉的唱腔,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满是幸福。
婚礼仪式开始了。李书记主持着,让两人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拜高堂的时候,王大爷和张建国坐在主位上,代替双方长辈受礼。
陆逸尘和苏瑶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王大爷激动地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他们:“好孩子,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把咱们村建设得更好!”
接下来是交换戒指。小远捧着戒指盒跑上台,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陆逸尘买的银戒指,还有苏瑶编的竹编戒指。
陆逸尘拿起银戒指,轻轻戴在苏瑶的手上,苏瑶则把竹编戒指戴在陆逸尘的手上。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爱意,乡亲们再次鼓掌欢呼。
仪式结束后,宴席就开始了。
刘婶和李婶带着妇女们,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炖鸡肉、红烧肉、糖醋鱼、炒鸡蛋,还有乡亲们爱吃的野菜团子和糯米丸子,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香味飘满了整个晒谷场。
乡亲们一边吃,一边热闹地聊着天。
张叔的男人端着酒杯,走到陆逸尘身边:“小陆,俺敬你一杯!祝你和苏老师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以后作坊的事,俺们还跟着你干,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陆逸尘赶紧站起来,接过酒杯:“谢谢张叔,以后还得靠大家帮忙,咱们一起努力!”
苏瑶也被乡亲们围着敬酒,刘婶笑着说:“苏老师,你可得多喝点,这是喜酒,喝了能沾喜气!以后你就是咱们村的媳妇了,有啥困难,跟俺们说,俺们都帮你!”
苏瑶笑着点头,浅酌了一口酒,心里暖暖的。
她看着身边的陆逸尘,看着满场欢笑的乡亲们,看着挂满红灯笼的喜棚,突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有爱的人在身边,有温暖的乡亲相伴,热热闹闹,平平安安。
下午,公社的放映队来了,在晒谷场支起了电影幕布,要放《红色娘子军》。乡亲们吃完饭,都搬着小板凳坐在幕布前,等着看电影。
陆逸尘和苏瑶也坐在人群里,手牵着手,看着幕布上的画面,偶尔小声说几句话,温馨又惬意。
孩子们最兴奋,围着放映机跑前跑后,有的还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挥舞着小拳头,嘴里喊着口号,引得乡亲们阵阵发笑。
王大爷坐在旁边,给孩子们讲电影里的故事,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眼里满是崇拜。
傍晚的时候,电影放完了,乡亲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陆逸尘和苏瑶送李书记和公社的同志离开,李书记拍着陆逸尘的肩:“今天的婚礼办得很热闹,也很有意义。”
“你们俩是咱们公社的榜样,以后要继续努力,带领乡亲们把竹艺作坊办得更好,让东河沿村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谢谢李书记,我们会的!”陆逸尘和苏瑶齐声说。
回到家,院子里还挂着红灯笼,屋里的喜被叠得整整齐齐,桌上放着乡亲们送来的礼物,有鸡蛋、有布料、有手工编的竹篮,满满当当的,都是乡亲们的心意。
苏瑶靠在陆逸尘怀里,轻声说:“今天真热闹,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陆逸尘紧紧抱住她,笑着说:“以后咱们每年都这么热闹,等有了孩子,让孩子们也跟着一起高兴。”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又明亮。
苏瑶看着陆逸尘的眼睛,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结婚当天的热闹,是乡亲们对他们的祝福,也是他们幸福生活的开始。
以后,她会和陆逸尘一起,在东河沿村这片土地上,好好过日子,好好办作坊,和乡亲们一起,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越来越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