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的清晨,天色灰蒙蒙的,曲阜城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第十师团指挥部,师团长矶谷廉介中将一夜未眠,眼窝深陷,布满血丝。
他面前摊开着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
电文措辞严厉,要求第十师团务必坚守曲阜,等待关东军第二、第四师团南下增援。
电报里反复强调,此次大夏军队的目标是济宁城,第十师团的任务是守住曲阜这个战略支点。
“八嘎!”矶谷廉介低声咒骂着,将电报揉成一团,重重砸在桌上。
他站起身,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
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让他的神经一次次紧绷。
这些枪声大多是大夏游击队或者小股部队的骚扰,但对此刻神经衰弱的矶谷廉介来说,每一声枪响都像是总攻的前奏。
“济宁城...真的只是济宁城吗?”矶谷廉介喃喃自语,走到地图前,手指颤抖地划过曲阜周围的地形。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第十三师团在被全歼的战报分析。
当时他也是这样,收到了一份份“坚守待援”的命令,然后眼睁睁看着友军被大夏军队分割包围,最后全军覆没。
矶谷廉介的额头渗出冷汗:“同样的战术,同样的套路...先攻占济宁,切断我的退路,然后慢慢收缩包围圈...”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昨夜邹城火车站遭袭的报告更加深了他的恐惧——大夏军队已经开始清除外围据点,这是标准的合围前奏。
“参谋长!”矶谷廉介突然高声喊道。
参谋长快步走进来:“师团长阁下,有何指示?”
矶谷廉介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立刻给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发报,再次强调第十师团目前处境危险,请求增援部队加速前进!同时命令配属第五师团进攻临沂的支队立即撤回曲阜!”
参谋长愣了一下:“可是,第五师团那边...”
矶谷廉介粗暴地打断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第十师团的存亡更重要!立刻执行命令!”
“嗨依!”参谋长不敢再多言,快步离去。
矶谷廉介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脸。
此刻他手中可用的兵力只有七千多人,还不足两个联队的编制。
如果大夏军队真的打算复制歼灭第十三师团的战术,他的第十师团恐怕凶多吉少。
“但愿关东军的增援能及时赶到...”他低声祈祷着,声音里满是惶恐不安。
-----------
徐州
第五战区司令部内,李宗仁正面对来自武汉的急电。
李宗仁将电文递给身旁的参谋长徐祖诒:“委员长又催促进攻了~!”随后苦笑着摇头。
徐祖诒快速浏览电文,眉头紧锁:“委员长希望我们趁胜追击,争取再歼灭小鬼子一个师团...”
李宗仁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指着曲阜方向:“想法很好,但不现实~!矶谷廉介确实慌了,他把配属第五师团的部队都调回去了。但现在我们手中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吃掉第十师团。”
徐祖诒点头表示同意:“孙桐萱的第三集团军攻打济宁伤亡惨重,需要时间休整补充。弹药补给也跟不上,短期内难以组织大规模进攻。”
李宗仁叹了口气:“济宁一仗,我们伤亡一万两千多人,虽然击毙击伤小鬼子五千余人,但自身损失也不小。最重要的是,小鬼子的战斗力确实强悍,即使处于劣势也战斗到最后,我们俘虏的活口只有二十多个,还都是在战斗中被震晕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委员长在武汉,看到的只是地图上的箭头和胜利的消息,不了解前线的实际情况。我们现在占领了济宁,应该做的是巩固防线,防备小鬼子的反扑,而不是贪功冒进。”
“那如何回复委员长?”徐祖诒问道。
李宗仁沉思片刻:“如实汇报前线情况,强调部队需要休整补充,同时重点布防临沂和枣庄方向。如果小鬼子反扑,我们必须确保这两个战略要地的安全。”
徐祖诒略显担忧:“委员长可能会不满意...”
李宗仁语气坚定:“战场指挥是我的责任。不能为了迎合上意而葬送将士们的生命和战局。第十师团现在是惊弓之鸟,但我们还没有能力一口吃掉它。这个事实,必须面对。”
----------
距离曲阜约三十里外的一处隐蔽山沟里,严明翊正与铁道游击队的队员们围坐在山洞中。
洞内生着一小堆篝火,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严明翊刚刚通过电台与上级通了消息,了解了当前的战局发展。
严明翊对方天翼和魏大勇说道:“矶谷廉介果然慌了~!他把原本配属第五师团的部队都调回曲阜了,看来是真怕我们复制歼灭第十三师团的战术。”
魏大勇咧嘴一笑:“那小鬼子是被咱们打怕了!团长,咱们要不要再加把劲,吓死他个狗日的!”
严明翊摇摇头:“战区司令部判断,我们现在没有能力吃掉第十师团。第三集团军打济宁伤亡太大,需要休整。李宗仁长官的决定很明智,不贪功,不冒进。”
方天翼点头表示理解:“确实硬啃第十师团可能会崩了牙。不过小鬼子这种恐慌情绪,我们可以利用。”
严明翊眼中闪过精光,“没错~!恐慌的敌人会犯错误,会过度反应。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没看出来呀~!天翼,你现在的战场形势分析还不赖呀~!”
被夸的方天翼嘴角一歪,很是得意~!
他们的对话被一旁的刘洪和游击队员们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游击队员脸上都带着敬畏的神色。
对他们来说,能够如此冷静分析高级战略局势,谈论师团长级别的小鬼子将领如同谈论棋子一般,是难以想象的。
严明翊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心中有了决定。
他转向刘洪,直截了当地开口:“刘队长,我有个提议。”
刘洪回过神来:“严团长请讲。”
严明翊语气诚恳:“你和你的队员们,有没有考虑过加入我们特种团?你们熟悉本地地形,有铁路作战经验,勇气可嘉。如果接受系统训练,配备精良装备,一定能发挥更大作用。”
这话一出,山洞内顿时安静下来。
游击队员们面面相觑,脸上表情复杂,有期待,有犹豫,也有不安。
刘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沉思。
他身后的年轻队员王强忍不住小声说:“队长,严团长他们太厉害了!要是能像他们那样打鬼子...”
“闭嘴!”刘洪呵斥道,但语气并不坚决。
严明翊继续加大说服力度:“刘队长,你们之前打游击,效果有限,风险却很大。加入我们,你们可以接受专业训练,使用最好的装备,执行更重要的任务。打鬼子不是靠蛮干,要靠方法和实力。”
他环视一圈游击队员们炽热的目光,最后看向刘洪:“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加入后,你们的建制可以保留,作为特种团下的铁道作战分队。你依然是队长,直接对我负责。”
这个条件显然打动了刘洪。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了一些:“严团长,我承认你们昨晚的表现让我大开眼界。打鬼子确实需要你们这样的专业方法。”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们。
从那些年轻的面孔上,他看到了渴望——对更强力量的渴望,对更有效杀敌方式的渴望。
刘洪话锋一转:“但是我和我的队员们习惯了自由行动,受不得太多约束...”
严明翊打断他:“特种作战不是蛮干,但也不是死板教条。我们会教你们最有效的战术,但具体执行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重要的是结果,是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保存自己。”
这番话彻底打动了刘洪。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好!严团长,我刘洪和铁道游击队的兄弟们,今天就加入特种团!以后就跟您打鬼子了!”
“欢迎加入!”严明翊露出笑容,伸出手与刘洪紧紧相握。
他目光扫过这群新加入的战士,心中已经开始规划如何训练他们,如何将他们的本地知识与自己带来的现代特种作战理念相结合。
严明翊心中暗想:“七鹰组合的第一只鹰,总算入手了。接下来,就是打磨利爪,准备下一次出击的时候了。”
山洞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山沟里,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对严明翊和他的特种团来说,这一天标志着力量的进一步增强,以及对小鬼子第十师团进行更大规模骚扰打击的开始。
而对矶谷廉介来说,这一天的阳光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更加深重的恐惧和不安。
他永远想不到,自己面对的不是大夏军队主力的围剿,而是一支正在不断壮大的特种作战力量。